魔障(1 / 2)
这已经是小翠第四次望向自己的屋里了。
“小翠,快些送去吧。”金大娘把家里的存酒倒进铜盆里,递给有些魂不守舍的小翠。
小翠哦了一声,接过铜盆,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
她清了清嗓子,“公子,我进来了?”
她走进屋,这间屋是她的住所,她自然熟门熟路。
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床上的那人,不知道为何,光看背影都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砰砰跳。
奇怪,她想。
小翠上前把铜盆放在桌上,“公子,我娘说,家里的酒就这些了,要是不够,就去邻居家借些来。”
卫菀转过身,“足够了,小翠,占用了你的屋子,劳烦你了。”
小翠忙摆手,“不不不,我爹说要常做好事,况且公子的妹妹病着,总不能睡柴房吧。我今晚跟娘睡,爹跟二哥睡。”
卫菀闻言一笑,觉得她天真可爱,不失淳朴,“既然有二哥,你大哥呢?”
卫菀拿了棉布,浸泡在水里,返身回到床边,细细给若儿擦着额头和脖颈,还有手。
若儿的脸通红,一直在昏迷状态,时不时会嘟囔几句,手下意识地紧紧捏成拳头。
遭逢这样的事,也不怪她会病成这样。卫菀有些担心,老金去请隔壁村的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翠在一边说话,“我大哥早就成亲了,就住在村尾,不过走几步路的事。”她突然压低声音道,“公子,我二哥在家温书,稍有一些吵闹便会发脾气,你可别见怪。”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床上的少女,若儿姑娘长得可真美啊。不知道为何,她有些自惭形秽。
卫菀见她古灵精怪,笑着应道,“好。”
小翠还想再说几句,就听见院子里金大娘在唤她,只好嘟着嘴出了屋。
卫菀细细给若儿擦拭,心里却在担忧阿景。
这三年来,自己一直隐居在绝云谷,身边日日陪伴的便是阿景,她早就将阿景当做了姐妹。
阿景虽不会说话,但哪怕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能知晓你的心意。
反而是林朔,自那日从卫府出来,远离长安,卫菀只见过他三面。
第一面是刚到绝云谷的时候,他把林家秘传的心经交给她,嘱咐她日日练习。
此后的两年,每年中秋他便会回绝云谷指点她练习心经,教她一些武功招式,还有轻功。
那心经是林家不传之秘,需每夜对着月光静修。起初卫菀练的头一个月,会浑身污泥,如此过了一年,便肌肤光洁白皙,容光焕发。耳聪目明不说,身高也高了一截。
这次出谷,是林朔传了信,说要卫菀做最后一件事,还了当初帮助她逃离卫府的恩情,完成后,便放她自由。
只是却不说什么事,只叫她去宣城。
卫菀的心经已有所成,便带着阿景出了绝云谷。
原本一路太平,谁知临了距离宣城不过五六日路程时,阿景被那魔教少主康宁给抓走了。
要不是自己多管闲事,阿景也不会不知所踪。
苍岩山啊。
卫菀在心里默念,看了看紧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少女,若是明日她还是不醒,自己也不能对她不管不顾,一切还是得等她醒了再说。
“公子,”老金在门口喊道,“木大夫来了。”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颤颤巍巍地走来,搀扶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肌肤微黑的少年。
“得亏得公子有马车,要不这么晚,还真不好请动大夫。”老金擦了擦额头的汗。
卫菀起身行礼,“劳烦木大夫了。”
木大夫上前,仔细看了若儿的脸色,再沉吟着把脉。
“家妹是不是落过水?”
卫菀睁大眼睛,想不到山野也有高人,“嗯,确实。”
“胡闹,”大夫不满道,“落水后本就寒气入体,原本也是无妨,静养则罢。她却没有静养,反而一路马车颠簸,就病倒了。”
“我开一副药,明日让我孙儿送来,今夜先吃些退烧散,夜里得仔细照料着。”
卫菀应下了,她身上还有一些碎银子,付了诊金。
剩下的塞给了老金,老金忙摇手,“公子以后要用银子呢,这......”
好说歹说,老金才把银子收下。
出了屋,老金挽留大夫,“木大夫,不若吃过晚饭再走。”
木大夫本想婉拒,转念一想又应下了,“也好,老朽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商量呢。”
他转头看向眼神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孙子,“木辉,在外面等着,我与你老金叔说说话。”
木辉很干脆地应下了。
等看到自己的爷爷进了屋,忙小跑到厨房门口往里望,看到小翠在烧火,脸上灰扑扑的。
“小翠,”木辉有些神秘地在门口叫她。
小翠看了眼正做饭的娘亲,见娘亲没注意,就出了门。
“做什么?”
“你看!”木辉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一层层剥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陶瓷盒子,上面绘着一朵红色的芍药。
“呀,是如意坊的胭脂!”小翠激动地拿过盒子,打开盖子,扑面而来一股芍药花香,在白色的陶瓷映衬下,胭脂显得鲜艳夺目。
这么一盒,少说也要五十文钱。
小翠这么一想,看着手里的胭脂盒子,突然没了兴致,还给木辉,“我不要,无缘无故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做什么。”
木辉被她问得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没有,就是我爷爷替一个大户人家看了病,那人见我机灵,赏给我的。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胭脂呀,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别,”小翠犹豫道,“真的?”
“真的!”
“那谢谢了。”
小翠欢天喜地得拿过胭脂收好,进了厨房继续烧火。
木大夫吃完晚饭由着老金赶马车回了隔壁村,小翠便端了饭菜进了屋。
“公子,吃点吧。”小翠把饭菜放在桌上。
卫菀嗯了一声,道了声谢,屋里已经点了煤油灯,她坐下来吃了饭。
一碟野菜拌腌萝卜,一盘腊肠,一碗白米饭,虽然简单,但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