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长清道长（2 / 2）

她也差点就这么做了。然而，一只手轻轻的扯住了她的衣摆。王大妞浑身上下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了被她遗忘的“小哑巴”。明明昨天她还打算和人家结伴寻死来着，这会子找到出路就把人家给忘了也太不应该。

王大妞回头看去，只见白日里的“小哑巴”比夜晚看见得更加清瘦，身量倒是比想象中高点，约莫比她现在还高个一寸。小哑巴看着她，眸光晦涩的像是两团墨点，让人怎么也看不清其中的内容。

“小哑巴”见王大妞回头，迅速将扯住衣摆的手收回，他神色有些懵怔，像是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王大妞安抚的冲他笑了笑，回过头讨好的看向岑长清。

岑长清被王大妞突如其来的谄媚吓得眼角一跳，差点失了仙人的风范。

王大妞收起笑，抬起可怜兮兮的眉眼看着岑长清道：“道长、仙人，您好人做到底，既然您愿意带着我，不如把我、我……”

王大妞“我”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小哑巴的身份，他俩萍水相逢昨日因死结缘，可她总不能跟岑长清说，这是她打算结伴寻死的“死友”吧。

“我……我哥哥！”王大妞挣扎了一番，终于把话补全。别怪她厚着脸皮装小啊，她曾经真有一个哥哥。大她一岁，模样记不清了，只记得是顶好的。可惜后来哥哥没了，娘疯了也跟没了，她就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算起来也就是眼下这个时间前面没多久的事情。

王大妞想，既然她现在变成了六岁，那小哑巴又比她高个一寸，不如就让小哑巴当哥哥吧。当初沿街乞食那会，她多羡慕隔壁街的赵二丫有个哥哥啊，呵着护着比她少受了不少苦日子。

“哥哥？”岑长清的目光从他二人身上扫过。

小哑巴一声不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对，他是我哥哥王……王土砖！”王大妞看着墙角孤零散落的土砖灵光一闪憋出了这么个名儿。天长日久，她真不记得她那个哥哥叫什么了，似乎是个挺好听的名字，反正不像王大妞这么粗俗。

“王土砖？”岑长清盯着小哑巴的面容看了会又掐指算了算，低声道，“不应该啊。”

“仙人，有什么问题吗？”王大妞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碍。”岑长清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看他二人。

王大妞厚脸皮地觉得这就是愿意带他们一起走的意思。毕竟这位仙人少年刚才答应了带她走，眼下不反对，她就当他默认带上他俩了。

能跟着神仙走，谁还想去阎王殿呀。

“走吧。”王大妞兴高采烈地回身拉起小哑巴的手。

小哑巴身子一僵，却没有把手收回，迟疑地随着欢蹦乱跳的王大妞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岑长清的身后。

走啊走啊……

按着王大妞原先的意思，傍上了岑长清这棵大树，哪怕是做个洒扫丫鬟从此以后也是吃香的喝辣的，衣食不愁再也不用挨饿受累。日子久了再学个一招半式，也能跟着超脱轮回。

然而……

“仙人……咱们都走了大半天了，要不要歇下来吃点东西喝口水啊？”王大妞看着日头划至正午又斜着偏西。两条腿走得酸累沉重不说，整个人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昨晚那半个泡了水的冷烧饼早不知道消化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她现在每一步都用尽全部的力气，要不是因为手上还牵着小哑巴，她早倒在地上爬行前进了。

再这样下去，还不等她跟神仙学到本事，她先去见阎王了。只是不知她还会不会再重生一次？

岑长清回头，看着王大妞饿的摇摇欲坠的模样，恍然道：“该吃点东西了。”

眼前的岑长清发丝衣襟纹丝未乱，仿佛尽挑难走小路走了大半天的人不是他似的。看着他眉宇间透着“我忘了”的模样，王大妞羡慕地想，原来修道成仙后真是不用吃饭的啊！

当岑长清从怀里摸出两个被拍扁的馒头递到了王大妞手中的时候，她更加坚信了岑长清是神仙的事实。不为别的，只因那馒头还是热的！

馒头居然是热的！

揣怀里走了大半天的馒头拿出来居然还是热的！

摸着手中暖呼呼的热馒头，王大妞对岑长清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层。仙人就是仙人，不仅不用吃饭还可以给他们变出热馒头。

饿到手脚发凉的王大妞忘了世界上还有体温这回事。

馒头是早就装好而非凭空变出来的，自然，“仙人”也是要吃饭的。岑长清看着王大妞捧着馒头吃着香甜，又看了看一旁的“王土砖”，把手上仅剩的一个馒头掰开半个递了过去。小哑巴却不理他，只一心一意的盯着王大妞和她手上的馒头。岑长清倒也不介意他的无礼，把手收回默默地吃了起来。

王大妞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波涛汹涌，此刻她全部的心神都积聚在了手中的大白馒头上。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王大妞幸福的泪流满面，昨天那泡发了的面饼根本算不上食物，此刻这十足的嚼劲混着米面的甜香才体现出食物的美好。

那满口食物顺着喉咙滑下的满足感，那足量食物填充进空瘪胃部的饱腹感……这一连串美好的感觉，让王大妞由衷的觉得——活着真好。

苦点累点算什么？受难遭罪算什么？孤独无依算什么？

只要还能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大白馒头，她就有信心带着小哑巴顽强的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饿……

活着真好~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