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季节(5)(1 / 2)
黛莎不理睬父亲了。一路上,光顾着生气。
汽车驶进校园,黛莎急急忙忙地跳下车,对父亲的关心不屑一顾。
念恩在一旁瞧见她对父亲叛逆的样子,很是恼怒。站在原地,双手叉着腰,冲她背影叫唤道:“喂!前面那个……”
黛莎回过头来,打量审视念恩,不禁惊讶,半晌,正待开口说,念恩打断她:“你怎能这样顽劣,对待爸爸就是用吼的吗?”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赶来教训我?”
“我是人!”念恩语气坚定地回答。
“哈……你,会是人吗?”
“臭丫头,看看岁数我比你大,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
黛莎的目光无意瞟到了念恩下半身,突然惊讶道:“嗳哟,你看看你才多大啊,腹部上就长有赘肉。”
念恩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赶紧用包挡住,同时有些后悔和她搭讪。
“真是无聊至极的人。”黛莎扭头就走。
念恩深受打击,恨不得挖个地洞转进去。现在都不敢回头,害怕看到后面有同学嘲笑她的眼神。
黛莎懒洋洋地走来走廊。好朋友抱着胳膊倚在门上看着她:“你认识李念恩吗?”
“啊?”黛莎惊异地望着她。
“我姐姐同她一个班的,听说她爸爸是个开发商,家里很有钱的。”
“她?”黛莎顿了一顿,破口嘲笑道,“吹牛的吧,瞧她那一身简单,哪像有钱人家的女儿。”
“我最初也和你一样惊讶,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然怎么会和我们在同一所学校,她还真是够低调的耶。”
黛莎止住笑声,对此事还是半信半疑的。
念诗躺在床上看书,念恩就在试衣镜前面晃来晃去的,让她不得安宁,不耐烦地说:“姐,你在干吗?对着镜子都照好半天了,你烦不烦啊。”
念恩光着脚丫促膝在念诗跟前,讷讷地说:“念诗,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长得很抱歉?”
“谁说的?”念诗挺身起来,思忖了一会,说,“虽然没有我漂亮,不过还是有几分魅力的。哎,你干嘛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那是今天……”念恩喟然道,“哎呀,我真是没事找骂。”
“到底怎么了?”
“不对!”念恩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抽身站起,“喔~我真是笨,那种人的话也能信以为真吗。”
“姐,你怎么了?”
念恩没有回答,只管对着镜子捶胸顿足地。
“喔!真是疯疯癫癫的。”念诗对她的举止简直无语了。
灯光的照耀下,秉诚全神贯注地在研究法律。林文岚进来了,蹑手蹑脚地。“秉诚。”她轻轻地叫唤了一声,端给他一杯牛奶,“快趁热喝吧。”
秉诚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对她微笑。
“那天的事很抱歉,”她诚恳地说,“我也太冲动了。”
秉诚搁下杯子,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使他伸出手去拉她的手,突然微皱眉:“手怎么这么冰?”
“不碍事。”她沙哑地回答,随后不停地咳嗽。
“一定是感冒了,我陪你去看医生。”
“别!”她赶忙阻止,“太晚了,你也该休息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那明早就去吧。”
“嗯。”她感动得笑了笑。
清早。柏蓉英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天花板,只听到钟摆声,床柜上的那个钟摆一直嘀嗒个不停,使她心情烦躁起来。
“小芬,只有一个人在吗?”
“是的。夫人,这么早?”
“秉诚呢?”
“陪岚姨去看医生了。”
“是秉诚陪她去的?”
“对呀。”
柏蓉英的神情忽然暗淡了下去,心里也恐慌起来。
秉诚陪同林文岚信步而行在屋前的花园里。
林文岚走着走着突然止步停下来,别过身凝望着秉诚,含笑说:“秉诚,谢谢你对我这么好。你知道吗,在这个家,除了你爸,我就是为你而活。”
秉诚心一惊:“为我而活?”迟疑了一会方说,“那就快乐地活下去。”
林文岚粲然一笑。
刚跨进门,柏蓉英悻悻地走上来。
林文岚见到她,忙低下头。
秉诚恐母亲为了这事和阿姨发生争执,赶忙转移话题:“妈,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柏蓉英没有理睬他,眼睛只管盯着林文岚,尖厉道:“你真够居心叵测的啊,先是抢走我的老公,现在又处心积虑地来笼络我的儿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我真是不明白,作为一个女人,你就这点骨气,和别人的妻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你都不觉得尴尬吗?我真替你悲哀,作为一个女人你真失败!”
林文岚含泪地望着她,不禁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厚颜无耻。
秉诚看着眼泪从林文岚的脸颊滑过,心疼得赶忙上前维护:“妈,你这是干什么?”
柏容英使劲推开秉诚,语气生硬:“你给我退一边去!待会儿我再找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和你谈。走吧。”说着,上前拉着她不容喘息地离开。
看着他们走远了,林文岚方始放松警惕。只是整个身体像是载了千斤重的货物,失重地扑在了地板上。
秉诚推开房门,刚要跨进,柏蓉英用力抽出手来随即又扬起手来,气忿地想要打秉诚一记耳光。
秉诚毅然地站在她面前,没有做声。
柏蓉英心有余悸,缓缓地放下手来,带着失望的神情步履蹒跚地离开。
秉诚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倒是很希望母亲狠狠地打他,这样对她不会深感内疚。然而她没有,也没有抱怨。她几次扬起手来又照样放下去,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流泪。
秉诚在心底明白一个事实:母亲虽然表面对他冷漠,其实内心却是万般的疼惜他。一切只因为她的自尊心太强,始终不会向背叛过她的人低头。
秉诚面色沉寂着,惘然若失地下过一步又一步的阶梯,经过林文岚的房间,隐隐约约听到了无休止的抽噎声。他坚凝的立在原地。
夜晚,书房的四周黑沉,唯独书桌上的那盏昏暗得发黄的台灯,静静地照亮了一对父子愁眉锁眼的神情。
费承德迷惘的失神里,一声不响。对面坐着的是秉诚。他凝视着父亲,有些片刻了。
“爸,我是不是做错了?”秉诚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
费承德抬眼注视着秉诚,满脸愧疚道:“不,你没有做错,”语气突然变得生硬,“是我的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一直为我承担着,我真的很抱歉。现在,还要你背负自责的包袱,我真是一个失败的丈夫,一个失败的父亲,我……”说着,转过脸去。在儿子的面前,他没有办法垂头丧气。
“爸,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你都是我的父亲,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不应该排斥自己的父亲,”秉诚扼住眼圈里打滚的泪水,含笑说,“爸,让我们来想想办法吧,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让妈和阿姨过得快乐。”
费承德的心里亮堂了,“秉诚,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算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惠了,我又怎能让你对我失望呢,只是,你阿姨她现在孤身一人,该置身何处呢?我实在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外边。允希已经倍受了孤独的煎熬,我不能这么狠心。”
“爸,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就给阿姨找套房子,我们轮流去看望她,总不能一直叫她把苦往肚子里咽吧。”
正在他们凝想的时候,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秉诚赶紧去开门,开门一看,正是林文岚。
费承德连忙抽身起来,刚一迈步,林文岚就快步走了过来,平静地说:“承德,这么晚了,秉诚该休息了,让他去休息吧。”
秉诚看了父亲一眼,费承德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去休息。秉诚打过招呼带上门便离开了。
费承德上前拉林文岚坐了下来。
还未等费承德开口,林文岚就先说了:“承德,我清楚你在担心什么,或者焦愁什么。无论你怎么想,我只想对你说一句:‘我能够承受住’,你就放宽心吧。”
“文岚,我是在想……”林文岚抢答说:“这是我犯下的错,我应该接受惩罚;当然,我同时也受到了老天的恩惠,让我能够留在你的身边,还有秉诚对我的尊重和关怀。老天对我还是很眷顾的,也很公平。我应该很满足了。”
这一字一句就如一针镇定剂,给费承德打了一针。让他先前还纠缠不休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缓冲,逐渐安静了下来。
林文岚在费承德凝想的时候站了起来,关切道:“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说完就匆忙离去,以至把门关上。她停留了半晌,方才沿着漆黑的走廊下楼去。
天蒙蒙亮,秉诚就拉开房门出来,径直去了餐厅。在餐厅门口撞见了费承德,他一声不响地注视着厨房门口。秉诚走近一看,只见林文岚忙进忙出的,安之若素。这让费承德看在眼里,心里积蓄了一些宽慰。
秉诚倒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餐厅。
今天是费承德送秉诚去上学。一路上,秉诚的目光涣散到车窗外。费承德坐在他身旁沉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秉诚明白,父亲心里紧系的铃已经解了——父亲的沉默就是最恰当的答案。
一个女人能够放弃自己的尊严,将自己最后的底线都挥霍到极致,她到底渴望得到什么。对于这种女人来说,什么才是她这一生最珍贵的东西。是爱吗?
秉诚摸索了半天,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周末,念恩通常都会赖在家里睡觉,想要充足睡眠。
客厅里传来阵阵咚咚翻箱倒柜的声响,惊扰了念恩,令她难以入睡。
“爸爸,你在找什么?”
“我今天要去局长家送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