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并蒂双生花6(1 / 2)
因着宫中的事,我从颜府出来的时候心事重重的。宛如密密匝匝的阴云郁积在心头,看着繁茂披离的花枝覆盖出一片暗影,心也仿佛沉沉地栖落在蔓延而出的黯淡中。
车声辘辘,湛露与我对面坐着,我沉默地看着,察觉出她几次的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然而这半日下来,愈发觉得身体懈怠疲倦,不想再言他。于是在车中静静地坐着,微合双眸,修养心神。
“颜小姐。”良久,湛露缓声说道。
我睁开眼眸,朝她淡淡一笑,“姑姑,怎么了?倒是极少听见你如此唤我。”
“一时兴起罢了。”湛露容色平静,笑道:“闺阁小姐待嫁之时,皆是满心的憧憬欢喜,也不是像你这样的。”她话中带着些微打趣的意味,说完就漫意地看着车外,好像并不等着我的回话。
清眸低垂,轻轻地溢出一句话,“那些官宦世家小姐,出嫁之前连郎君何人也未必见过,所以怀着些憧憬的心思,我们早已熟稔,欢喜是应该有的,憧憬什么?”这句话说得极其轻微,也不知湛露是否听见。
湛露只是回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颜颜。”
纤长的手指支着下颌,这几日来我也不知怎么缘由,总觉得莫名而来的心烦意乱,坐卧难安。李佑的事情看似已经就这样过去,我此次是有惊,却无险。可是一颗心还是飘飘乎地悬着,不知因着一进三退的颜氏、林氏,还是我与紫嫣之间的争执与不快,甚至难以摆平的婉吟郡主,更或者现今朝廷之上的波云诡谲,形势严峻。从帝都穿过蓂山山脉,抵至上京之地,再北上到边塞一带,北奴的铁骑已是步步相逼,只待挥戈怒向,叩关而入。
耶历赫登基成为新的汗王,年轻气盛的他,采取了相较老汗王更加强硬猛进的攻势,意图以对胤朝的攻取大捷,作为一生丰功伟绩的开篇。
我默然叹息,索诺,那个远在漠北的人,觉成为我心中藏得最深的隐忧。
正当霎时,马车“呦勒”一声缓缓听了下来,我正想问,听见车外有人传话道:“小姐,前面看见林少爷了,是见面还是回避掉?”
湛露却是笑道:“这有什么好问的,虽是亲眷这时候也是要避讳的。”
我并未答话,闲闲地看向外面,瞧见前边骑在两匹高头骏马上的人,不只是桁止,还有韶王奕析。我正犹豫着是否回避,却极分明地听见几句话溜进耳中。
韶王略带些怨气地说道:“父皇为什么今日就不准我在宫中,还特意叮嘱不到日暮就不能进宫。”
身边一名男子面生一些,二十六、七的年纪,看姿仪装束应该也是一位士族公子,“还不是庞家的人今日进宫,所以……”
“所以我要会回避?”奕析指着自己反问。
“王爷怕是忘了小时候做的淘气事了。”那人笑得促狭,“可怜的庞裕啊,那一年的太液池边啊,倾倒众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