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紫眸（1 / 2）

第四十二章

“妇人之仁!妇人之仁!”周芙蓉一边品茶一边咂嘴。

我淡漠地望了一眼她，“怎么了？”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已经杀了二公主，一个侍卫而已，构不成威胁的。”

“可儿，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即使是侍卫，也要铲草除根，万一哪一天东窗事发，你该怎么办？”

我轻笑道：“人，我已经放走了，现在追肯定来不及，你说怎么办？”

“还好柳葕郡主有先见之明，留了一帮死士为你善后。”

我放下茶杯，“人杀了？”

“嗯，不过那些死士赶到的时候，侍卫就已经死了，可能是血气引来了山狼，被狼咬死了吧。”

我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幸运还是人为，未可知啊。”

回到家，只有羲和一个人的呼吸声，我悄悄走进去，把沾血的衣服脱下来扔掉。

窗上以黑幕作景，一轮圆月高挂。我看了很长时间，突然，我的眼睛一阵剧痛，我撕心裂肺地尖叫，吵醒了羲和，他连忙走过来扶住我，急切问道：

“可儿，要开始了吗？”

没错，又要开始了，一圈一圈循环在我生命中的噩梦要开始了，伴随着挣扎与无助，彷徨与期待，我恨不得亲手了解了自己！

九年前记忆的碎片在我脑中浮现，还有那无穷无尽的疼痛。

……

那药散发出与别的不同的气味，甘甜回味，莹白色的液体，当它流入我眼中事，却变成了深深的红色，我的眼球似乎被慢慢融掉，痛苦有增无减。

“啊……”我用指甲去抠眼球。

可惜，很快双手双脚就被按住，身体也被固定住，无法动弹。我的惨叫声在王府回荡，可惜没有一个人敢赶来救我。

我爹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额头：

“可儿，不要害怕，忍忍就过去了，你就能看见了。”

“不……快停下……我疼……”我乞求着，却有更多红色的液体从我的眼中流出，指甲已经深深陷进肉里，满掌心残破不堪，指甲缝里依旧残留着鲜血和肉。

“可儿，乖，一点也不痛。”我爹试图让我安静下来。

可那种感觉，比死亡来临时要恐怖一万倍。

芳香的东西不一定是甜的，它可能交织酸苦，也可能吞心蚀骨……

然后是我人生中看见的第一张脸，当时我还以为是我死了，他欣喜地对着我笑，我问他：

“爹，你为什么，有颜色？”

爹的眸光闪动，把我圈在怀里，“我的可儿看见了！我的可儿看见了！”

……但是痛苦过后一定是甜蜜。

是啊，我八岁那年看清了这个世界。不只有黑暗，缤纷炫彩和欢声笑语，而在失明的日子里，比常人更加敏觉的听力也没有衰退，感觉那是上天赋予我的另一个天赋。我最喜欢看周围人才笑脸，因为那个色彩最鲜艳。

直到有一天，羲和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可儿，你的漂亮眼睛不见了。”

什么叫漂亮的眼睛？现在我和大家一样，能看见所有美好的东西，那就叫漂亮的眼睛。

……

可是漂亮的眼睛终有一天会褪色，只剩下一个透明的心思，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你的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