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亦假亦真(2 / 2)
这是柳天仰从接到掌门的命令,到走过去执起剑之间所用来犹豫的时间。
第一秒他证实了一个猜想,那就是掌门今日唱这么一出戏,不只是要试探欧阳宸,更是要考验他柳天仰,而这考验应当包括两项,其一是他对掌门是否绝对忠诚,其二则是他是否存了对首席之位的垂涎之心。
第二秒他梳理了一下其实早就了然于胸的事件脉络,他想宋盛空十有八九确实为欧阳宸所害,而欧阳宸恐怕是准备咬紧牙关一赖到底了,毕竟一旦承认那可就死罪难免了,然而他却是猜不透掌门究竟是何心思,是真要杀了欧阳宸,还是仅仅是在故弄玄虚装腔作势?
第三秒则被他用来思考该如何应对这所谓的“考验”,首先不论掌门是否真的要灭了欧阳宸,他都必须要坚决的执行其口头上的命令,只是在行动上,他不能对首席之位显露出丝毫的觊觎——说白了,就是他即便真有借此机会除掉欧阳宸的想法,也绝不能表现出来。
最后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既然掌门在演欧阳宸也在演,那他不如就跟着一起演吧,演什么呢?就演一个在掌门之令与同门之谊间进退两难,最后只得挥泪断义的二师兄好了。
至于是否假戏真做,那便取决于掌门自己了。
“师弟,得罪了。”
在黑袍男子无波无澜的视线中,柳天仰像是要掩饰紧张的情绪般冷笑了一下,接下剑的动作带着三分的果决,七分的踌躇,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战战兢兢。
他不惯于使剑,再加上左胳膊和右胳膊都在颤抖,导致他即使双手紧握剑柄,歪歪扭扭的剑身也显不出一点入室弟子该有的高深修为。
“师兄,你当真要杀了我?你当真……下得去手?”
欧阳宸跪在那里,刘海仿佛在不经意间被掠开了,直直望向柳天仰的眼瞳中,竟是泄露出了若有似无的乞求之色。
“下不去手又如何?”
像是不忍心见欧阳宸哀默的神情,柳天仰将剑抵上其颈间后,迈着沉甸甸的步子绕到他的背后,而他虽然是一副端正而漠然的口吻,朗星般英亮的瞳中却像是蒙上了灰般黯淡了一层。
“望天楼中,素来以掌门之令为尊,何况师父于我有传道授业之恩,待我可谓如君如父,这等恩情尚且难报,我又怎能妄自违逆于他?”
“你与师父有情,难道与我便没有情了吗?”近似歇斯底里的打断了柳天仰,欧阳宸深吸了一口气,沉缓下来的语调中流转着怀念的情愫,“我还记得,师兄你是早我三年入的望天楼吧,那时我初学乍练,对这修行之路一窍不通,是你助我将入门心法融会贯通从而打牢了根基,我唤你做师兄,其中那个兄字,从来都是真真切切不含一丝虚情假意的。”
“那你既知我是你的师兄,宋盛空难道就不是你的师兄了吗?”柳天仰咬牙斥责道,那样的姿态,倒真像是兄长见着弟弟误入歧途后的恨铁不成钢款,“那时我没料到你竟会变成这样,为了区区一个首席之位,竟对亲如手足的师兄痛下杀手,并且阴谋败露之后仍旧不知悔改,若我有先见之明,定会早早的引你走火入魔,也省得为我望天楼留下这么一个祸害。”
“我说过了,宋盛空师兄是死于楚军及九幽冥蝶之手。”
似乎是因对方还在不断给他施加冤狱而感到心灰意冷,欧阳宸干脆不再去看柳天仰,抬起头望向屋顶摆出了听天由命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天仰想对方要表达的,无外乎就是这么个意思。
“师兄若是执意让我死不瞑目,那便请动手吧,我……只求一个痛快。”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