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这条汉子就这样候着,身形如苍岳拔风,潺潺流水蜿蜒出数十个弯,一口刀,一个人,一份疑情,就这样痴痴傻傻候着,汉子有个响当当的高名,乃享誉人间的江湖小神。
乱雪埋刀不必诉说自己所求为何,因为他的刀将带来他想要的答案。
十步距离,不怎么远,也不怎么近,以朋友而言这样的相会太陌生,以仇人而言这样的距离又太亲近,乱雪埋刀等了很久,迂回,旋绕,当他想要某件物品,方式绝对不直接。
另外一人策着马儿蹦着蹦着进入地形险峻的西南狮口,然后,人不下马,手不离刀,眼不飘散,唇不起舌,此人实在难缠!
西南狮口屹立着两条汉子,乱雪埋刀只能昂首望着高高坐在马背上的百步蛇郎,这一条失踪许久又难缠的汉子,其身形如万仞崇巅,越看越觉可鄙!
一道愠意横生从乱雪埋刀那双澄亮明眸中忽隐忽现,百步蛇郎阿骊只能眇起眼紧凛着精神,望着对自己释出敌意的江湖小神,嘿嘿两声,“我竟天真地以为你要与我握手言和,原来是我多心了。”
“下马!”乱雪埋刀低声一喝。
“我为何要听你的命令,下马之后任你宰割?”
“我说,下马。”
僵持是最差劲的应对之道,进退不得,两败俱伤,无人能尝到甜头。
百步蛇郎如一块巨石巍巍不动,甚至连眼皮也不眨,难缠中的顽固执拗无以复加,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是甚么货色,料想对方就算知道自己才是过去那缔造古今完人小侯爷的人,也会认为自己所使的手段龌龊污秽吧。
鄙视之眼不差这一双,百步蛇郎阿骊早已习惯,心灰意冷吗,不,为何不,因为眼前之人是乱雪埋刀,有上百个绝对的理由憎恨自己。
习习之风呼啸而过,乱雪埋刀与之僵持对峙良久,对方不下马,更添心中怒意。
百步蛇郎终于扯破僵局,大喝一声:“上马!”
乱雪埋刀讪笑:“痴人说梦,我为何要听你之令上马?”
百步蛇郎调转马头前,撂下最能中伤、最能引发战火的至讽之语:“因为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这么长久的等待,想必你已经摸清楚这个地形哪里对你有利,甚至布下暗桩水雷欲引我上当,你善水,居心叵测,我怎能度你这高贵的大人之腹,你父亲与我前后对饮了五盏茶,可叹啊,他连一盏也不愿与你对饮,我若心情愉快或许可以大发慈悲请你喝一杯,你不就是想挖开我的肚皮要我吐个干干净净还给你吗,……,生气了,眼红了,想拿刀砍我了,很好,立刻上马,下游一里,双狮堰,不见不散!”
***
双狮堰实在太无辜,成为第二个以刀进行谈话的地点,这二人一前一后抵达,一见面,二话不说,自然也是因无话可说,便举刀相杀,杀个天愁地暗,刀刀入骨,式式要命,挟着不平之气,双狮堰一对石狮全身上下多处中刀,或被四足竞力踢毁,或遭四手蛮横强推。
两条身影上下纵跃,蛟龙相搏争个甚么?
非也,百步蛇郎故意激起一身怒火,只为逼出对手最庞大浩瀚的功夫,乱雪埋刀化身为一条怒川,他的刀锋有别于以往,今日与过去随便持一把刀就上的态度不同,所持之刀乃白狼江边那一口亮晃晃能刺瞎人眼的献江大刀。
四手伏龙箓,江湖上盛名一时的双刀煞。
煞至极处的双刀煞从来不外传也不可能流传,因为这一套功夫只有采薇南山与东风白合作过,四手伏龙箓只属于那一对师徒二人,然而,百步蛇郎当年为了领略这一套武学不惜作贱自己在无耻榜上留骂名,采薇南山见识此人百战不殆的缠功因而愿意破例传授。
这种特殊的双刀流必须由两个人同时使出隐月八风牙的基本招数并顺着对方的刀流瞬息变化,意即是,只有勘破隐月八风牙之人才能习得四手伏龙箓这一套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