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黑巾蒙面客知自己入了局,也不推辞:“大师兄,原来你培植我另有原因,也无所谓,我不会介意替你除掉这个人。”转过身对江水深道:“你要的绝响剑在我身上,有本事尽管来拿。”
江水深一愕,这个黑巾蒙面客是谁的一线希望?
他效命于采薇南山?
黑巾蒙面客在自己的计划中是个变数,虽然江水深在心底演练过很多种变数,采薇南山最应该在第一时间除掉黑巾蒙面客,为何将绝响剑交他?这变数进行的方向太奇怪。
此时,采薇南山不去看他俩,默默无声取出三块拭布巾,一块红,一块白,一块灰,开始凝神贯注屏除外缘专心拭刀,他的鼻息很沉浊,比平日都还要沉坠三倍,他用上的力道很使劲,比平日都还要施力三倍,他的刀鞘搁在冰冷的剑架旁,他的刀很明亮,闪亮得几乎刺瞎人眼,这曾是一对双刀,说曾是,如你所见,眼前只有伶仃一口刀,刀上有显眼的字,他的刀很沉很重很难使,这一对闪耀光华的双刀同名曰,厌伶。
他手挽厌伶,自号天涯孤狼,隐居赛风宝舻,他手上的拭布巾此际恰好覆上厌伶二字,替那显眼的刀名除去所有沾染的烟水尘沙。
江水深目光沉着,几回合过场,得一心得,当采薇南山专心擦拭他的刀剑时,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想到此,他的鼻息也变得沉重起来,他努力猜测采薇南山的心思,绝响剑第一次沉埋时采薇南山曾说过,“我不会让这口剑有任何出鞘的机会。”他到底在拭刀拭剑时想着什么?计划着什么?江水深对江湖第一人如此沉得住气感到万般佩服,不禁朝他发出一叹,“这一次,我料想你不可能让东风白的绝响剑出鞘击出惊天一鸣,采薇南山,真是难为你了。”
黑巾蒙面客出现之后,采薇南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选择沉埋绝响剑的采薇南山,那么,他做了何种选择?此人擅于长久的等待,别人可以等到海枯石烂,他可以等到与宇宙同灭的最后一霎那,就算众生灭尽,他也会撑起自己,成为最后倒下的那一个人。
江水深有意提醒黑巾蒙面客:“保护他,谈何容易,除掉我,又谈何容易,你可知采薇南山一心想废除我一身武功,但是他知道我一直做好最万全的准备防止他这么做,我与他彼此制衡直到今日,都不敢说究竟是他有办法废掉我还是我有办法废掉他。”
黑巾蒙面客道:“夸口!看来,你不会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不如来问剑,让我听听你的剑声落后我几年光阴,也许改日你我陌上不意交会,可以用这道剑声认出你我。”
易容的少主道:“的确,阎王落难,该由我来问,来日若你与我陌上相逢,我定不会错失你身上的剑息!”
有一种江湖高手,匆匆一击,你便记下了,如剑鸣时,将以铿锵代替人语述说剑主身分,泛江大雾响起交击的剑音,十响,百响,千响,快剑对快剑,疾云对疾云,凌空对凌空,两条交手人影竟然彻遍了天,鲸吞了澜,震开了一条江。
***
当雾散尽,大地归于宁静,二人始终不知道对方是谁。
与此同时,主场外还有一场更诡谲更猖獗更狂妄的争衡,这一场无声制伏由两个没有声音也不不交手的人暗中较劲。
这一端,采薇南山始终默然,铜柱般凝持不动,从头至尾他只动过两片眼皮,轻轻一翻的眼皮在另一个人眼中看来更甚千钧飞刀,那一端,迟迟未现身的雾中人江火热直到最后一刻也不露面,从头至尾他只呼出浓重的鼻息,与风声几乎融为一体的呼吸在另一个人听来更甚于雷吼龙鸣。
眼皮与鼻息之间没有默契,只有绷紧的压抑,一条随时都能断裂酿成巨灾的无声紧弦牢牢系住这两端。
雾清天朗时,二人始终没有正面交锋,却都如临大敌,冒出一身冷汗。
一,二,十九,三十二,……,三十三,采薇南山方才有三十三次击杀江水深并废掉他全身武功的机会。
然而,一,十六,飞泉副掌门江火热方才成功制衡了采薇南山出刀介入的机会,次数总计三十三。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