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我方才若不说吾师东风白,你不会继续理会我,花雾宵,其实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桩事,吾曾踏入西武林百华会的藏书阁,亲炙数万册武学,我的师父是谁,连我也说不上来,这么多历代宗师当中你只在意一个人,我随便指一个你记不住我,但我若指向东风白,你就忘不了我,如何,从此刻开始,我相信你已经对我恨得牙痒痒了。”
“当真狂妄自大!百华会藏书阁岂是你进得了的地方,再说,你的刀法并无人能识,除非有人印证,否则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阿骊的实力,与狂妄自大无关!”
“好个与狂妄自大无关的实力,阿骊,你想留名?”
这边沧桑数声笑,笃定今日拓下了一页,反问:“刑城的刑侯与八风山庄的阿骊能否齐名?”
“为了留名不惜伤害我的女人引我主动现身与你一见,你留名的目的为何?”
“也许我只是单纯想知道,当我失去光环以卑微的真面目示人时,你会如何评价,又或许我想知道,当你发现有一名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立在你面前时,你将产生何种变化,在你的道路之前,我是你的助力还是阻力。世人都说花大侠手持一扇,上题平生最爱二少主,藏在扇背上的字才是你花大侠的真心话,凡人皆有两面,甚至有好几个面,我看到的花雾宵是扇前扇后的明与暗,在下刑侯阿骊,你若是光明的代表,我便是永夜的支柱,你若是扇前,我便是扇背,与你同此一心,不管我对你来说何种力量,请你务必记住我的名。”
剪水大荒原,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从来都是杂草遍地,狩猎于此,能得野兔与野鸭,驻扎于此,能得虫鸣蛙噪,此地野气十足,比不上论述天下的高峰来的有气势,然而,他二人静立相对,争论不休,谈的是花雾宵一襟胸怀,论的是花雾宵鸿鹄大志。
他百步蛇郎一语直戳中的,这应该是知己相论未来,而不应该是仇人的交谈。
也许是花雾宵不想与百步蛇郎继续深谈自己,冷叱一声。
“你偷翻我的扇子!”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谜。”
“你的胆子为何这么大?”
“比起你花雾宵,阿骊的胆子不算大。”
“你认为我的胆子很大?”
百步蛇郎把话题兜回来,又开始论起花雾宵:“花雾宵,只有隐藏在背后的人才能了解一个人隐藏的心思,你想要以一人之力挑战北江湖,挑战八风山庄,甚至不惜动笔,借更多力量来完成你的江湖。”
花雾宵明眸一眨:“你是隐藏在背后的人,但我不是,花某行事向来光明正大。”
百步蛇郎印堂散发金光:“阿骊与你是同路人,可以帮你。”
花雾宵昂起眉角:“就凭你?”
百步蛇郎落魄一笑,脸上布满风霜:“就凭我。”
这是一场不知结论的武斗,因为来了一队长长的马帮骡队路过迫使二人冲散,结束这一回没有结局的交手。
***
谜一样的奇男子,横空踏入江湖,来历不明,动向未卜。
谜一样的武功,莫名来去,令人印象深刻。
谜一样的文才与武才,大胆单挑花雾宵的长项,此人能否称为高士?
花雾宵事后关注阿骊高深莫测的武功,这个家伙根基雄厚,难以撼动,破坏力一流,连破迷雾剑法数招,这样的刀客其实早该留下大名,甚至有一派宗师的本事,花雾宵不敢说那一场寻仇谁占上风、谁占下风,只能说势均力敌,完全分不出胜负。
此人是个来劲的对手。
可惜。
在他花雾宵眼中蔑视为寇雠,动如参商,不愿与此人有所往来,将之列入“惹不得名册”败德无耻类中的头号人物,百步蛇郎刑侯阿骊与刑城的刑侯阿骊,一个遭人鄙夷,一个受人敬仰,也是江湖罕见的怪象。
花雾宵于案头上犹自恼怒:“又是一个过不了名关的人,空有一身武艺,却专干下流事,算不上英雄好汉,要留名,可以,但绝非英雄名,无耻的阿骊,我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千古骂名,提醒旁人小心这头乱咬人的恶犬,让你学会走江湖必须承担的后果。”
笔上教训,其心复杂难以言明,有痛,有恨,有不齿,有恶犬莫近的警告。
随后,香墨在白纸上落下一句,“刑侯阿骊,江湖名号百步蛇郎,八风山庄殿前第四阶,武学独到,有撼山之威,根基非凡,佩牧羽长天刀,满口贼话,败坏武林,残害无辜生灵无数,无耻之徒,人人得可诛之,为江湖除害,惟须自审实力,以免自伤。”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由花雾宵亲笔作证,挟着掷地有声的一笔定生死,宣判百步蛇郎在江湖道上最无耻的地位,再难翻身,也造成他日后离开八风山庄独闯江湖时,处处遭阻的坎坷路。
清风中,惹不得名册上的败类高踞危岩,传出阵阵完全不在乎且昂然得意的笑声。
仔细听来,他的笑声有绵延的沧桑,更像落拓人掌控晦暗江湖的凄厉霸吟。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