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玉清细说呕血譜(1 / 2)
三天后,他们回到了藤花山庄。
他们首先想看到的,便是无邪子的书房墙壁上的棋局。一到山庄,玄聪、凌霄子、方煦、玉清和沈丽花便去了无邪子的书房。此时的沈丽花,不愿让方煦离开自己的视线,方煦去书房,她自然也去书房。木琴美看在眼里,心里犹如汤煮,十分的不自在,推说身体欠佳,回房间休息。
墙壁上棋局无恙,他们长松了一口气。
凌霄子对玉清师太说:“就是这副棋局,我和玄聪大师跋涉千里不说,还惹出不少事来!”
玉清师太看了墙上的棋局,与沙树给她续的棋局一般无二。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真是老糊涂了,一见棋局便忘乎所以,连找我的人是谁都不问问清楚,心里还想着白得一付翡翠棋子呢!还是丽花明白,现在我看到这付棋具便生气,只是甩掉了又可惜。”
方煦说:“师太不必自责,任谁遇到此事也不会推辞的。我不过站在棋局前多看了几眼,连自己都不明所以,谁知竟传了出去,还有人捷足先登,拓了棋谱,找到了师太!但师太虽然给解了棋谱,他们并未有所作为。按师太所言,图上所示,还有七子未下,只怕真有点古怪也说不定。如何处置,还请玄聪大师和凌霄子伯伯定夺。”
玄聪说:“此事说来也简单,就由玉清师太按遇仙图下完七子,看有什么变化,会否露出密室,我们再相机处置。此时我们既已回到藤花山庄,这付棋局安然未动,沙树之辈能有何作为?倒不如请玉清师太把遇仙图的来历讲一讲,我们也好长点见识。”
凌霄子说:“玄聪大师之言甚当,玉清大师也不必推辞,我们洗耳恭听!”
要玉清大师讲遇仙图的传说,又正搔着了她的痒处。沈丽花是深知她师父的脾性的,忙给师父倒了杯茶,玉清师太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先轻笑了一声,说:“别小看这一棋局,竟历时数百年,跨越几个朝代呢!”接着说出了一个故事。
“相传遇仙图是北宋围棋国手刘仲甫与骊山仙姥下的一局棋,对弈一百二十著,刘仲甫被杀得大败,呕血数升,所以这局棋又叫呕血谱。”
大家都在注意的听,也没有人打断她的话,提出疑问。玉清师太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棋谱是真有的,传说却有点匪夷所思,这是后人或好事者杜撰出来的。我是姑妄言之,你们姑妄听之吧!据说有一天刘仲甫外出,恍惚之中在骊山的小路上迷了路,满目荒草野树,荆棘巨石横亘于前,本就难走,渐渐暮色四起,天竟渐渐的暗了下来,耳中时时听到虎狼的吼叫声,更令他心惊。也不知过了多久,走了多少路,只觉得腿软力疲,加之口渴难忍,心里越发的焦急。正在无计可施,忽然远远的看到有灯光从树隙中透出,心中生起了希望,忙赶了过去,却是三间草屋,柴门半掩,灯光便从门中透出。刘仲甫忙扣门问:‘有人吗?’柴门吱呀一声开了,微弱的灯光下,只见开门的是一个女子,面容尚姣好,只头上复一青巾,微露些许白发,也判断不出年纪。身上穿的虽非绫罗,却也非荆钗布裙,似非普通山野女子或猎户孤妻。刘仲甫施了一礼,说:‘老人家,在下迷路之人,又走得困倦,可否借住一宿?’那女子颔首不言,先让刘仲甫进了屋,又备了些白粥小菜,请刘仲甫吃了,只说“里面柴房有床,可供安息”,便自走开。刘仲甫奔波一天,又在山间小路上转了几个时辰,早已累坏,和衣躺在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间,在似醒非醒间,刘仲甫听到一阵啪啪的声音,熟悉无比,仿佛是极品的翡翠棋子,敲落在楸木棋盘的声音。——大概也和沙树给我的棋具差不多吧——他悄然起身遁声寻去,只见灯光摇弋,那女子正在窗前面对纹枰而坐。刘仲甫大奇,不由得走上前去。他仿佛见纹枰之上幻化成战云密布的战场,隐隐听到金鼓之声和兵刃撞击的声音,以及军士互相冲阵的呐喊声;又仿佛是碧空中现出两条巨龙,互相搏杀,鳞甲满天,真正是惊心动魄。刘仲甫正看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由得抬起头来,只见烛光掩映下,那女子抬起双眼,竟是眼波似水,如怨如诉,凝视着他,低低的道:‘王郎王郎,你真的忘了妾身?’”
凌霄之笑道:“连‘郎’啊‘妾身’都出来了,唐宋间传奇,总不脱才子佳人窼臼,只是两人的年令也不对啊?”
玉清看了凌霄之一眼,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刘仲甫听到这女子叫他王郎,细看面貌,仿佛是素识,却又想不起来,半响才道:‘在下刘仲甫,并非姓王。’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妾身等待王郎三百年,只求下完此局,从此以后,相见无期,王郎不必多虑。’刘仲甫固然是满心疑虑,却又在棋枰前坐下,苦思良久,方才落子。那女子随手回应,著著高明,刘仲甫自从学成棋艺,几曾碰上如此厉害的对手,不由得又惊又喜,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棋局中。
“两人展开凌厉的攻杀,下至中盘,那女子凝视棋局良久,叹道:‘枉自思量数百年,原来竟如此著!’接着一声轻叹,吟道:‘骊山弈罢月初明,独照林花寂寞生;自从锦衣人去后,几回揾泪对纹枰。’”
凌霄之笑道:“原来还有一个转折,有点意思。”
沈丽花说道:“凌伯伯总喜欢打岔,听完了再说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