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山下战西厂（一）（2 / 2）

夜空冷月高悬，星罗密布。一弯孤月如冰冷刀锋倒挂在“松落崖”顶峰，漠视着山下越演越烈的厮杀。数百名官衣甲士手提长刀渐渐压制了十大门派中最为强盛的崆峒派。西厂丝毫不愧对这后起之秀的名号，说到西厂的兴起要比同是特务组织的东厂、锦衣卫要晚上许多。

但在现任厂公方无恨的统领下，西厂从默默无闻，到直越过刑部、吏部，晋升为能与东厂、锦衣卫齐名的三大皇帝亲卫组织。山下西厂约三千军马，以五百为一队，为首领队皆是与云岚同等官职的西厂四品都尉。

因武江澜执掌的崆峒派为众派之首，西厂三名金衫都尉在简单商议后，各领本队人马，将崆峒派团团围住。正所谓擒贼擒王，若是先杀溃武江澜的崆峒派，则定能起到震慑众人的作用。

武江澜虽有“十三太保护体”奈何众弟子身手平平，他眼角一瞥，看了看自己门下最为出色的八名弟子。可在他眼中仅映出五个衣襟血染的徒儿，想来另外三人已死在西厂阉狗的长刀之下了罢？

武江澜浑身浴血，苍白须发已被血迹染得斑斑点点。西厂阉宦的血、自己身上的血、以及江湖众人的鲜血。无数人的鲜血，凝结在他蓝衫长衣上。一道血迹刚刚干涸，三四道血腥却又喷溅在他衣衫上。

杀声、鲜血从小小山崖下，如江河狂涌，未曾间歇过。武江澜低头看了看脚下血流如溪的石阶，死在自己掌下的西厂甲士已不下百人，他环顾围拢在四周的寒刀冷剑。忽的抬头看了看头顶清冷月钩，月色清冷、纯白，山中的杀伐血腥似乎从未感染到它一分。

夜色下，它依旧散出洁白月华，月光莹莹洒落，飞舞如雪。

冷月孤寂，漠视众生。

武江澜以手指天，神色凄然，他仰望夜空苍然大笑道“天亡我崆峒一派！”

武江澜的苍然大笑，很快淹没在刀戈碰撞声中，引以为傲的硬功拳掌随着笑声沉寂，越挥越慢。他听着林间惨叫，似乎看到了宦官乱政，江山倾覆。

三名金衫都尉见武江澜的笑声已然透着心灰意冷。三人对视一笑，手中长刀一挥，百名西厂甲士高呼一声，刀剑齐至！

夜色寂静，唯有杀伐未歇。

“铮——”两声弓弦声响，起于一男一女手上长弓之中。两支金箭划过一线电光，一左一右射入西厂阵势中央。两道流光贯穿十余名甲士后，箭威不减直射向阵中两名西厂金衫都尉。箭迅如流火，引着破空之声。

“噗！”一支描金羽箭自其中一名都尉的后心透出，贯入山路石阶上。另一支金箭稍欠火候，仅仅擦过目标的肩膀，伤得颇轻。“落影，你的箭偏了！”山间夜里，青白月色披在一株高达五丈余的百年青松上。

燕十三站在月下树梢头，口中轻声道，他边说边抽出一支金箭，搭在自己手中弓弦上。清冷月下，箭尖绽出一点冷芒，直刺一名金衫都尉。燕十三身侧另一支树梢上，西门落影黑衣如夜，柔媚姿容此时紧紧绷着，月影映在他娇媚的脸颊，她双目冰冷恰如寒霜。

西门落影冷哼一声，对师兄的话极为不满，素手玉指伸向腰间弓囊，口中娇诧道“再来！”

一男一女、一弓一箭，竟攻得山下血战的数千员甲士阵脚大乱。正猛攻崆峒派的三支队伍，一时间攻势尽散。金衫都尉一手按住肩头，看着已乱了阵势的部下，勃然大怒。

他指着月下一株百年苍松，口中愤恨道“来人！给我斩了它！！”一言出口，身后数百西厂甲士，一涌而出，直扑向月下高松。紧紧包围住武江澜的西厂人马，攻势一转，弃下苦战难支的崆峒派不顾，纷纷涌向燕十三。

武江澜一怔，他抬眼望向“松落崖”下高耸在夜色中的“落霞松”，清冷月华下，男子桀骜大笑，箭如飞针。武江澜双目一紧，他一下认出树梢上大笑的男子正是当日与自己对阵的燕十三。

“燕老弟？！”武江澜心头一轻，如释重负，他大笑一声，右手一挥，口中激昂道“崆峒派众弟子，随我杀！”武江澜一声大吼，崆峒众弟子声威大震，为首大弟子白沐风咆哮一声，长剑一引，重新杀回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