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是情是恨（1 / 1）
忽的她莫名心慌了！几株青草被人连根拔起，丢在花海一角。她低眉看了眼那几株青草，略加思量后，径直往花海深处走去。山下洁白花束、山上若血红霞，红与白的色泽反差如此之大。她这般走着，走到花海中央时，一孤冷坟静立在千万雪白中央，立在人烟飘渺处。
“这便是林江婉吗？”曾几何时，安阳曦晴在天水阁众人口中，听说过燕十三与林江婉的一些往事。所以她自然知道万鹤山泪菊海中埋葬着谁的亡魂！往事如风，过去岂是可以凝望的？
对着那孤坟，安阳曦晴怔了好久。在她心底重复一个问题：自己为何要来万鹤山呢？是来看一眼花海深处的孤坟，还是想见一见自己仅见过一面，却为他一身桀骜而深深感触的他呢？“我不是来杀他的吗？”
安阳曦晴用力晃了晃头，乌黑发丝随着她的动作纷舞在红霞下，她本清丽的面容略显痴狂了。花香中弥漫起女子身上独有的幽香，自然、诱惑！“我是怎么了！？”她右手一抬，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似乎在竭尽全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没用’莫非忘了在“天水阁”密室内，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一个相识一面的人，值得自己如此吗？他算什么！世情算什么！到头来都是骗人的…安阳曦晴紧咬下唇，白皙的脸上隐隐浮出五根纤细指印。
“好端端的，为何如此？年纪轻轻不可不自爱啊！”安阳曦晴神情瞬间冷了，空寂山岗，泪菊深处竟传出一名男子的声音。万千霞光下，一男子白衣白袍，手摇纸扇。
借着晨光，安阳曦晴看见来人纸扇之上，赫然绘着一山、一江、一大鹏，待来人走近时，她心中一惊，暗地里念出一个名字“枫拜决！”安阳曦晴认识枫拜决，可枫拜决并无见过眼前女子，甚至连她名号亦不知晓。
枫拜决说完一句，不再看安阳曦晴一样，自顾向前走着，直到那座孤冷坟前。他合上纸扇，对着眼前坟头轻轻笑了。他的笑，使自己陷入往昔回忆当中！他笑容里透露出苍凉、孤寂。
安阳曦晴看着他苍凉笑容，心中一阵莫名。她并不知道枫拜决其实与燕十三一样，深爱着永眠在万鹤山花香处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安阳曦晴抬起脚步离开枫拜决身边，她也许知道陷入回忆的人，通常是最恨外人打扰的。
她更明白“天水阁”下令要杀的是燕十三，而此时枫拜决的出现，无异于给了自己制造了接近燕十三的机会。通过枫拜决来找到燕十三，想必不是难事。
初日光辉，照耀在坟头。和煦春光，带走坟前阴冷。枫拜决本与燕十三分道而行，不知什么原因中途时他突然闪过要来万鹤山的念头。也许是自己好久没来看她了，他害怕忘记万鹤山还有一片泪菊花海，还有一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痴情幽魂。
日光铺满山岗，白菊似乎染上一抹亮丽。枫拜决弯下腰，折下身前开得正盛的泪菊，一朵、两朵、数十朵…不多时，他已满手花香！枫拜决双手翻腾，数十朵泪菊在他手中慢慢折成一只花环，一丝祭奠。
“物是人非事事休！花海还在，你却…看着这片花海，我仿佛想起你当年头戴花环，疯跑在万千花朵中央一样。”他说着眼圈红了一下，右手一落，泪菊折成的花环轻轻落在坟头……
洁白花环，编制着谁的祭奠？她当年深爱的人，并没有因为岁月轮回而忘记自己。
“你说让我好好活着。可你知道吗失去你，我活着已无意义！”枫拜决叹了口气，叹出往年旧情。他在坟前站立了许久，直到日上中天，他方转过身顺着来时的小径，远远走去。
“姑娘，你为何来此？”枫拜决路过安阳曦晴身旁，眼角余光一闪，口中低声问道。万鹤山本就少有人知晓，数年来除了自己与燕十三偶尔来祭拜下，几乎无人来此山间林里。今日安阳曦晴突然到访，他心中有些疑惑。
日头正威，枫拜决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完一句不等女子答话依旧向着山下走去。安阳曦晴疾跑了几步，追上枫拜决，故意摆出迷途的神情“公子，我本欲往松落崖去的，不想中途迷途在这荒山之中，寻不到出路，不知公子可否指引我出去？”
枫拜决停下脚步，望了眼她清丽容貌，心中动了恻隐。“姑娘，既染不辨方向，怎还敢一人前往松落崖？你不是中土人吧？”枫拜决一语正中安阳曦晴下怀，她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锋道“公子慧眼，我本西凉姑臧人。此正值四月清明，我正是往松落崖拜祭客死他乡的亲人。不想天黑路经这荒山……”
“原来如此！”枫拜决本就心绪烦乱，也未细想，张口截住话头。“姑娘如若信得过在下，就随我一道去松落崖吧。”枫拜决笑了笑，继续向山下走去。“如此多谢公子！”安阳曦晴心中一喜，眼波闪烁了一下，随枫拜决一同消失在花海深处……
光阴如箭，数百年亦在转瞬间更何况三五十日。十三日后，松落崖上形形色色的人物接连而至，此处山崖比起凌云山少了直入云端的高耸，多了许多生机。一道石阶盘山而上绕向山峰，石阶之上无数人拥挤在这小小石路上，他们衣着或朴素、或繁杂，有中土服饰的典雅，也有南疆边陲的艳丽。远远望去松落崖好似被一条五彩神龙盘旋着。人潮如海，剑光如粼。
傲、叶、慕容、独孤四人随着人潮涌向松落崖顶峰。人海中有往日熟悉面孔，也有刚入江湖的青年才俊。争名逐利的脚印印在山峰石径上，正如滔滔浪花，一个脚印刚印在石板上却被数十道脚印淹没。人海万千，谁又能真正傲视天下，唯我独尊？即便是天下独尊了，在他傲睨天下的身后必然铺垫了万千亡魂。一将成名万古枯，一人引得万魂殉！
千绝会武的武场下，究竟埋葬了多少亡魂？世人只记得今日辉煌，忘却了那些奠基辉煌的人。叶凝依旧长衣白衫，率先走在前面，他踏上一节石阶回身问道“燕十三究竟怎么想的，这…”叶凝一指前方无尽人海，说不出话来。
人物万千的千绝会场杀气隐生！
“呵呵，叶兄息怒。燕兄如若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邀我来这万众瞩目的地方。你就放心吧！”傲臣笑了笑，眼望前端千绝会场，勾起年少时几抹回忆。曾几何时，他也曾站在万人仰视的高台上，剑指四方。傲臣抖了抖黑色长衣，不再想那些往事。
“唉，既来之则安之！”叶凝哼了一声，提了提腰间佩剑，又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