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一场火灾（1 / 2）

梅天落听着曲如钩话声异样，未及细想，只觉脑后生风，急将单腿着地，身体迅速旋转回去，抡开匕首向后画了一个半圆。

曲如钩重伤之躯，毕竟气力不足，略慢得一慢，只觉眼前寒光暴闪，右肩已被划开一条血口，浑身一软瘫在地上。

曲玲珑知事之不祥，大声唤道：“哥哥——”挣开千家生寻声跑过去，跪在曲如钩身旁，双手摸索着查找伤处。

千家生只得也跟了过去，早将腰间软剑拔出，紧执在手，警视着梅天落。

变起仓促，众人始料未及，均是一怔，齐向前踏进几步欲看个究竟，却都忌惮梅天落不敢靠得太近。

梅天落显也没料到会有如此一出，大感诡异，欲上前又止住，吃惊地道：“寿儿，你，你这是为了哪般？”

曲如钩冷笑道：“谁是你的寿儿？你的寿儿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梅天落全身一震，脸色骤然变白，急问道：“你说什么？你不是寿儿？那么你是谁？”

曲如钩道：“十五年前，你将曲柳照月一脚踹死弃在荒谷，却把自己的儿子弘寿收在身边冒名顶替，以瞒世人耳目。还记得否？一年以后，贵府来了个做工的小厮……”

梅天落失惊地叫道：“啊！莫非你就是那个小厮？啊，这——”

曲如钩强撑中毒之躯，格格笑道：“我不仅就是那个小厮，而且就是你的结义兄弟之子，你的侄儿曲柳照月……”

梅天落后跌几步，面无血色，颤声道：“你——就是曲柳照月！”

众人也都吃惊不小，只觉得今日之事真是匪夷所思，一会儿好人变作坏人，一会儿坏人又变作好人，假的成了真的，真的又成了假的；曲如钩绕来绕去，最后又绕了回来，到底是谁，似乎原来还知道点，此时却全然懵懂了。

梅天落不相信似的直摇头，连声道：“你胡说，你胡说……”

曲如钩道：“是不是胡说，你听完便知。我被你踹得五脏俱碎，许是老天可怜，也是我命不该绝，却没死透，被一个过路人救了。那是一个老汉，有钱，年过半百膝下仍无子女，硬是要收我做儿子。我表面上应承了他，却道：‘我的仇人多得数不清，他们害死我爹娘，又要将我斩草除根，幸被你救了，做你的儿子自是求之不得，只恐怕连累你！’那老汉道：‘这个怕什么？我自有办法！’于是，我在他家将养了半年有余，身体渐渐无大碍了，他便找人给我易容换面，道：‘你尽管在街面上走，保准没人认识你！你就安安心心做我的儿子吧！’我却偷偷地逃了出来，寻机进了贵府，做了一名打杂的小厮。因我勤快好做，人又伶俐聪明，很是讨你老人家的欢喜；你儿子弘寿又与我十分投缘，几番央你叫我陪他读书练剑，做个贴身随伴，你竟允了。我便与你儿子日夜相随，形影不离。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全在我的眼里，几年下来，我竟能将他说话的口气声调和日常动作的每个细节模仿得一般无二……”

梅天落听着，似触动了某根神经，浑身抖个不停，脸色憋成绛紫，哆嗦道：“那把大火，火，原来就是你放的……”

曲如钩气息已开始散乱，粗一声细一声，面如死灰已无活气，显是毒气已透肺腑，却仍带着一种胜利者的骄傲的笑容，吃力地道：“是的，那火就是我放的！那晚，我和你儿子弘寿在房间里玩耍，因他嫌长袍拘束，便换了我的短衫，我穿了他的长袍。两人互相看着十分有趣，玩得也很尽兴。玩到深夜彼此都累了，便和衣睡了。待他睡熟时，我却将蚊帐拆下，拧成一条长绳，将他五花大绑在床上，他惊觉后待要叫时，却被我往嘴里塞了一团棉絮；接着我便在房间里点起火来……你一生作孽，老天也不照应。那晚可巧你不在，庄丁们又睡得死猪似的，竟未觉察……弘寿禁不住烟熏火燎，又动弹不得，喘不过气，连憋带烧，没一个时辰便断了气。我看他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的，极是快慰，又照着镜子看看自己，也已烧得难辨其容了，方才哭喊着四处叫人救火……待火熄时，我便成了爱新觉罗•弘寿，你儿子却给我当了替死鬼，代你还了一桩冤债！哈哈哈，待你回来时，你儿子已被我扔在一条荒谷里了……怎么样？失子之痛可好消受？”

曲如钩说罢，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了，但那张伤疤重叠的脸因为沉侵在复仇的快感当中而更加显得狰狞可怖了。

千家生在旁瞧见不由打了个冷颤。

曲玲珑听得害怕至极，脸色惨白得犹如粉刷过的墙壁。她不相信哥哥竟会这么心狠手辣，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这不是真的！哥哥你骗人……”念念有词，已是痴了。

众人也都觉得寒气凛凛，没想到曲如钩的心机竟如此之深，计划如此之密，手段如此之残，实是前所未闻。他们也常自恃谋略过人，但比起曲如钩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实在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