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1 / 2)
中国人讲究‘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对于死亡千百年来我们形成了一套隆重繁琐的祭奠仪式并沿用至今。
奶奶病重了以后大伯叫姑姑给奶奶喂急救护心丸,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知道这位老人是真的撑不住了,长辈们打电话把我们这些天南海北的儿孙们招了回来,回到了我们称之为家的地方——一切从这里开始,也终将在这里结束。
老人走的时候儿孙们是要陪在身边送终的,不能叫她孤零零一个人儿上路,就像我们赤条条来时,举家欢庆,而今要走,阖家泪目。
这一晚的月亮好圆,好亮。
虽已晚春,天却带点微凉,星河灿烂、蛙唱声声虫起舞,从来这些我是最爱的。
这一晚却注定不是团圆的日子。
我的心中便也有一点微凉,只是一点点,没有那么多悲哀,人终究是有一死的,只是早晚而已。
最后的这两年奶奶活得实在辛苦,吃药打针输血,自从爷爷走后她的天就塌了一半,而这另一半也终于不堪重负,或许死亡是另一种幸福。
家里人在做着最后的告别,向来刚硬的大伯也流下了眼泪,声音黯哑,他说:
“娘啊娘,您缓点儿走,儿已经没有爹了,您不能叫儿再没有娘,”
他说:
“娘啊娘,您心心念念的大孙子,那个畜生早不拉练晚不拉练,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个海里飘着呢,再联系不上的,您等等他。”
向来面人儿般的大姑更是哭得声嘶力竭,再不能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木木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弯曲了脊梁,他向来没多少言语。
快要中考的小弟阿妹也请假回来了。
声声痛哭,挽留——又能留住些什么呢?
哭我是哭不出来的,我只有走到奶奶床头喊一声
“阿婆,起来了,该吃药了——”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奶奶住院时的那段祖孙大战中,为了让奶奶吃药我发过火,红过脸,掀过被子。老小孩,老小孩不外如是,现在想想真不应该。
却也没用,该走的终究要走,我只有躲了出来。
但这一刻我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站在这晚风中,躲在这墙角下,那多冷清啊。
找个人聊聊吧,可是找谁呢,太熟的人不好,太陌生的却也尴尬,有了,叶开。
叶开,男,年28,当兵八年,已提干,目前位于祖国北方某军事基地,是大伯母的三舅母邻居家的儿子,爱国敬业,无不良嗜好,正直靠谱好男人(这些都是介绍人说的),我的相亲对象。
于是这一天半夜查岗回寝的大兵哥被一堆短信淹没了,第一条就是告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