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承诺,实现不了(1 / 2)
街上车辆稀疏寥寥,小车的尾灯在夜中闪着暗红的颜色,郝非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泛黄的高脚路灯将影子拉得颀长,四周背光的地方几近漆黑,平日的景物在阴影里变得奇形怪状。
暮然,他又想起陆小酒。
路边的景致在常人看来几乎与白天无异,陆小酒却会害怕,走路时她会不自主地捏紧他的手。
以前不经意间也听她说起过一件小事,没想到这一刻又倏地浮现在他的脑海。
那时候陆小酒才几岁,家还在四川,有一回冬天谢一蓉重感冒,咽喉肿痛得几乎不能出声,头脑持续昏热,抗是抗不住了。早晨六点刚过,谢一蓉声音透着暗哑:“酒酒,你去街上给妈妈拿点药,好吗?妈妈病的好难受……”
陆小酒愣愣地,看着外面天空暗沉沉的,四周漆黑一片,淅沥的小雨一直落个不停,她的小脸皱皱地,嘴上却说:“好!”
那时才九几年,农村基本上家家都拉上了电灯,谢一蓉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将雨伞、手电筒和几块钱交给陆小酒,安慰说:“别怕,妈妈就在屋檐下等你,看着你走!再过一会儿天就会亮了……”
陆小酒犹疑着接过雨伞,打着手电,按照母亲说的,惭惭走进夜色之中,只要过了河对岸,沿着小路一直往左走,到了公路上再走一小段就有一家小诊所了。
雨水已连着下了几夜,羊肠小路两边都是冬水田,水涨不少,陆小酒穿着绑有稻草防滑的雨靴,一步三回头地,时不时往家的方向看去,电灯模糊的光亮在雨中淡淡若隐若现,却也是她稍微安心的所在。
小河水势迅涨,过河的石头早已被淹没掉,涛涛水声扑天震耳,隔着雨靴往水里一探就能感觉到那水的冰寒,陆小酒浑身冷汗湿嗒嗒的,母亲说石头要是被淹了就回来,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往下走了很长一段路,下面有一座石桥河水刚刚没过桥身,慢慢涉水而过,然后摒息往家的方向张望。
家已经离得很远了,屋檐下的光亮隐约还能瞧见半点,她知道母亲一直在看着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地,只是沿河对面的小路往相反方向走回去,再往左,邻村偶有狗吠和鸡鸣声,四周一片浓黑,拿着手电筒的手抖得厉害,想拔腿跑却跑不起来,天惭惭发亮,周围的树啊草啊也看得清了,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
方圆几里之内都是相识的,后来谢一蓉听那诊所的医生开玩笑说,刚见陆小酒时,还以为她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那天她到了诊所之后,坐在那板凳上呆了好久,脑门上一直冒冷汗,叫好几声也不应,陪着说了好一阵话,她才把要来买药的事说清楚。
陆小酒怕很多东西,连生鱼生肉都不敢伸手去碰,真是胆小如鼠!
而越这样想,郝非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李奕说得没错,他郝非当陆小酒的男朋友,当的实在窝囊,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让她一个人在北京,完完全全靠自己!
哪里有半点男朋友的形象?他哪里够格?!
那两人身上穿的随便一件,就能抵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这辈子要能比他们任何一人优秀,基本上是妄想!
在人前,郝非尽力忽略掉这些,说话、争吵什么都理直气壮,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些事他不会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