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步步为营(1 / 1)
马车停在晋王府门口,早有人在那站成两排候着了,他抱着我走下去,对着那一众眉清目秀的小厮道,“这就是你们未来的主母,晋王府的女主人。”我原本准备红一下脸表示女人应有的矜持来着,可那些小厮却比我先变脸色,疑惑惊讶敌视都有,怎么感觉有种争风吃醋的气氛?
见我一脸疑惑,他低头轻笑,“还不是因为你,除夕那夜拥着太监在怀的消息一传出去,那些想巴结我的人,都改变原有计划,争相觅了这一众美貌童男送了过来。缘起缘灭,这结还得由你来解。”
我无语一笑,敢情这晋王妃得男女都防着!沐浴过后,换了一身清爽的罗裙,闲散地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拿着孤星留给我的信,一手拿着糕点,完全忽略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侍女,她们肯定没想到,未来王妃是我这样形象枉顾之人。孤星说,“这局棋,沈諳算对了,可最终的赢家不是他,因为他算漏了你的心。我其实也没想到,晋王能那么干脆地舍弃一切,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你。所以也顺手送个人情给他,告诉了你所在之地。忘了告诉你,琴音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前户部尚书姚远,虽然才死不久,我却一直认为他是未亡人。在我的概念里,舍弃不该舍弃的东西,跟未亡人没有两样。遇见琴音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即将饿死在路边进京赶考的书生,她助了他,却不料高中之后的他反而嫌弃琴音出身。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不管九泉之下的琴音会不会原谅他,托你的福,我的执念也已经放下了。若来日相见,请记得相逢一笑泯恩仇。”
正吃吃笑着,刘应掀开门帘矮身进来,换了一身亲王常服,盯着我手里的信,“休息好了,就进宫吧。”
我一口水呛住,愁眉苦脸道,“不能让我再在宫外闲云野鹤地多待两日吗?”心念一转,起身曼笑着走向他,“或者就干脆回禀皇上,人没找到?”
他摇摇头,“你娘亲也很担心你。皇祖母也整日都在问。”
我拉着他衣袖撒娇“,我不想回宫里去,害怕出不来了。你让我在这里先躲两天,找个机会我偷偷回去见我娘……”
“然后呢?”他俊脸一沉,语气森冷,“是不是准备就此遁逃?”
“怎么会?还有我娘呢。”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快,赶紧变换策略,放掉他衣袖,走回美人榻懒散地靠着,“我还没休息够。”
他跟着过来,俯身扳正我的脸,四目相对间,隐有怒气,“你怎么跟喂不家的狼似的?还以为你就此学乖了,会安心嫁我为妻,怎么还在盘算这些?”
我也气结,“你说娶就娶?我倒是同意,你家人同意了吗?哦,我忘了你是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你父亲也不是寻常人,是掌握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你请了几次旨了?”
他一把攥住我挥动的手,坚定地靠过来,闲闲地笑着,“原来是在生我的气,你放心,本王一言九鼎,说要娶你,就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谁稀罕!”我唇角一抽,心知回宫已成定局,转过头不想看他。他伸手来拉我,夏侯急急地冲进来,没看清我之前,眼神闪烁着带着敌意,待我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原来是姑娘,回府就听见有人说王爷带回一个女子,没想到是你。”
刘应冷哼一声,“到底谁是你主子,这么向着她?”
他小声嗫嚅,“是您整日说王妃之位非姑娘莫属的。”见刘应瞪他,赶忙回话,“宫里传来消息,大理寺今日会审过后,将案情呈给皇上,他怒气冲冲去了凤藻宫。”
我与刘应对视一眼,他开口道,“看来所有线索都联成一线,真相出来了。”
我抓起披风,对夏侯吼了一句,“备马!”刘应和他均是一愣,我骂道,“这会儿不进宫,被栽赃了都不知道。你害张国公落马,皇后肯定恨死你了,难保不血口喷人,诬陷于你。”
他也醒过神来,拉着我快步往外走去。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凤藻宫,皇后和皇上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正在对质。我和刘应走近殿内,沈諳站在恒帝身后,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随即恢复平静。恒帝似一夜苍老了许多,一只手握着卷宗,一只手疲倦地撑着头,神色痛苦:“惠儿猜的没错,她腹中的孩子,真的是为你所害,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恨她!恨她与你青梅竹马,又是第一个进府的人,率先替你生下一个女儿,得尽天时地利,那第二个孩子肯定不能让她生下来。”皇后厉声笑着,形状几近癫狂。
“那碧瑶呢?碧瑶性子软糯,虽是正妃,却一直待你们不错。还有西月,她一向与人无争,你也这般恨她?”恒帝满眼哀痛,目光锁定跪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此刻看上去与陌路无异。
“哈哈哈!好一个与世无争!”皇后大笑着,泪水却止不住地下落,神色凄楚地指着恒帝,更是直呼其名讳,“刘恒,我知你不爱我,娶我不过是为了牵制沈碧瑶,她出身比我高,我也认了。金惠与你青梅竹马,我也认了。但是杜西月,她那一点比我强,论出身,不过是一个小小府尹的女儿。论修养,她行为举止粗陋,毫无大家闺秀风范。你为何独独对她青眼有加?张家拼尽全力替你除去沈氏一族,你竟然要封那个女人为后。她假意顾念与沈碧瑶姐妹情分不肯接受,却给我酿造了一个绝佳机会。皇上,‘相思引’的滋味任何,当时你一心怀疑沈碧瑶那个贱人,根本没想到是我下毒的吧。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你闯冷宫那日,沈碧瑶为何会挥刀砍人,因为早在你和杜西月远赴胥都的时候,我就开始在她的茶里下曼陀罗了。她不是不解释,是已经不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