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野心迢迢(3000+)(1 / 2)
眼见一群人急红了眼,吵吵嚷嚷就要越过徐靖朝我扑来,他挣扎着解释的声音,都淹没在愤怒的情绪里。透过楼梯拐角,许平意站在大堂里,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让我察觉出危险来。原以为他放出这消息,是想来个官逼民反,谁知是抱定了主意要拿我祭旗。
我拔出徐靖的佩刀,跃上桌面,横刀在脖子上道:“要我的命也可以,但是走之前,我想与诸位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害死了谁?”我声色俱厉,一副准备自裁的模样,倒是吓得场面一滞。
徐靖似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朝我磕了一个响头道:“姑娘,是我害了你!我徐靖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今日无论如何,也会保你周全。”说完站起身,抽出卫体兵器,护在我跟前。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沉默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冷笑道:“诸位不是说我害死了你们儿子吗?大可问问眼前这个人,今日军中到底处死了几个人?又因何被处以极刑?”
我目测拥上来的有三五十人,料定许平意不但隐瞒了真实的死亡人数,而且还夸大的不止十倍。提及那些人,徐靖就神色沉重,但是嗓音却豪不含糊,朗声道:“今日青州驻军第三营因密谋叛乱,按大原律例被处死了十三人,有陈四,徐虎,梁岩,郑春……”
“大家可听清了,这些人是因为犯了谋反罪而被处死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是眼下这个时期,若治军不严,受苦的定是我们老百姓。”有了徐靖的声援,我的底气也上来了。
“这疫症来势汹汹,闹得青州上下人心惶惶,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应冷静,防范有些小人谣言生事。自地动到今日,已近两旬,朝廷明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抢险抗灾,晋王连日里四处奔波,不曾好好阖眼一次。若不是徐靖因害怕迷失心智,掳了我,也不会出现停药一事。历朝历代皆有瘟疫出现,且常常十室九空,如不将染病之人隔离,青州如何保全?”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人群的激情之色,慢慢褪去。
“我秦殊自小在青州长大,父亲秦岳明也曾是名动一方的大善人,年初春汛涝灾,亲力亲为在最危险的地方督工不说,还散尽家财安置灾民。仅留了德丰、全意、上善、厚德四家药堂给小女做嫁妆。地动那日,我就当着说过将这四间药堂捐出来,作为救治灾民义诊之用。没曾想今日却落到这般下场!”我一席话,言指许平意造谣生事,又陈情晋王救灾得力,再细数秦家救灾功绩,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委屈,感念至此,不禁泪如雨下。
“姑娘莫怕,这西珠市街没人敢拍着胸口说他没受过德丰堂的恩惠,您既是德丰堂的主家,就是我们的恩人。老朽今日就坐在这里,看谁敢伤你?”一位老人,颤巍巍着被人从人群中扶了出来,杵着拐杖横在我和人群中间。
徐靖看清来人,悲喜交加地叫了一声:“虎子奶奶。”
我便明白,她唯一的孙子今日已在军中被处死了,此刻她仍旧深明大义地护着我,实属难得。我之所以把开放义诊的药堂名字都背出来,就是知道人群中肯定有人受过恩惠,提醒他们不应当把矛头指向我。发现自从她站到我这边来之后,对面的那些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敬畏之色,猜想这位奶奶在这条街上声望挺高,可能这就是让徐靖欢喜的原因。
人群呆滞片刻,分为两拨,一些人举棋不定,一些人还在愤然晋王见死不救。徐靖苦笑道:“根本就没有谣传的那个可以治好疫症的方子,既是谣传,你们谁又敢确定这位姑娘先前所患的就是疫症。她身怀岐黄之术,给我娘和妹妹开的方子,已见起色,大家可以去我家院子瞧瞧。”
我从没想过,壮着胆子舌战群人,就能化解这一场干戈。待众人争相抄写那个药方时,才确定自己真的做到了,可许平意已不知去向,转念一想,周围肯定有暗卫在,他跑不远,就安心坐着等三娘得了消息来接我。一想起暗卫,就觉得这次的事着实惊险,估计刘应也察觉到,若不能平民愤,我们想走出青州城都难。
愣神间,一个小姑娘奉茶过来,放低声音表明身份:“姑娘,玉娘早上收到一封署了你的名字的书信,得知姑娘身处险境,叫我们姐妹几个混在人群中,伺机解救你。因不敢耽搁,书信也叫我随身带着,让得了机会就转交给你。”
是师傅的信,我真是糊涂了,为什么一早没想到师傅可以帮我呢,她的医术,虽不及莫先生,可因见多识广,总比我那三脚猫来得实际。先前在青州,养过信鸽,原本就准备与她互通书信的,没曾想今日误打误撞,竟让我收到了这封信。
她已听说州府瘟疫一事,在信中详诉了病理,说很有可能是暑瘟,她抄录了张仲景在《伤寒杂病论》中记载的一个药方,又添加了去暑气健脾胃的几味药。一对比才知道,我先前抄录给他们的方子里少了藿香和厚朴,难怪不能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