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士之号为有志者(1 / 2)
(三十九)士之号为有志者
沈紫薰知道挽留不住,她心里也惦记着书院那边,所以没有硬性挽留。送走了卢之祥,她赶忙出门,问门房里周蓦然的去向,知道他一定先行一步去了书院,自己便立即上马往扬善书院而来。
一路赶到扬善镇,紫薰不熟悉路,问了好几个人才看到依山而建步步登高的书院院舍,到了正门石牌坊下,正好看见周蓦然的马,她下马来四处望了一圈,没见到人。
见这书院占地大概六亩多,座西朝东,有桃李门、慵春亭、更上一层楼,最上面为正厅中雅堂,两边有讲舍祀殿、平房,院的东面有涌泉义学课堂,招收镇上学龄幼童,以为启蒙。房屋前后有回廊曲折相连,庭院中有从耕余小圃中移来之石在南面叠成一山名为小石林,环山种有紫藤、腊梅、丹桂、天竹等花木,扶疏雅逸,为书院胜境。
紫薰找了一圈,还是没瞧见周蓦然的影子,只好在前面牌门下等,差不多一刻钟,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拾阶而下,正是周蓦然和一丰神俊朗的儒者,见了紫薰,周蓦然忙介绍———此乃当世大儒俣山商煜贞也。
紫薰忙上前施礼,笑道:“东镇先生还需要你介绍,呵呵,弟子沈氏阑勋这厢有礼。”
商阳带着四方平定巾,穿潞绸浅驼色四合连云纹暗花道袍,束一条褚金闪青双环四合如意绦,手上是十二骨白玉娟面题诗扇,扇坠子是和田玉蝉五彩缨络,面貌与十年前入沈家坐馆时并无太大变化,倒越发地云淡风轻,一派宗师风范。
“哦,呵呵,当年的小小蒙童都已长成翩翩少年,真是时光催人啊!”
“先生可一点都不见老,时光在您这里停滞了。”
“哦,呵呵呵,难得沈家大少爷夸奖,自古英雄出少年,沈大少爷的义举可是江南人人传颂。”商阳虽有读书人的清高和仕途失意的愤世嫉俗,不过也不失为一个识时务的文人。况且沈阑勋曾是他的学生,当年这蒙童虽然并非苦读一类,可脑子聪明手腕凌厉他可是领教过的。
“老师这是笑话学生,学生这点小小声名与老师比起来,那可是萤火之光。”
商阳今日见沈家大少爷主要是看周蓦然的面子,自己在海宁盐帮的地界上,怎么也得给周总堂主一个薄面不是。
“你们师生就别互相恭维了,再说下去快赶不上潮头了。”
紫薰这才回头,见不远处驶来一辆黄绫油车,商阳低头道:“两位青年才俊可要体谅我这老年人了,我这把老骨头骑不了马,担待我要拖你们后腿了。”
周蓦然此时一个眼色,紫薰忙上去搀扶,笑道:“老师说什么呢,您怎么看都是正当壮年,您一个人坐车太无聊,我陪你坐马车,让蓦然兄这武林高手骑马吧。”
商阳用扇子敲了一下紫薰的额头,笑道:“你沈大公子果然是天生的商人,听听这张嘴里说的话,不晓得的还以为喝了蜜。”
“老师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紫薰热情地搀扶商阳上了那小小的马车,口里还不忘跟商阳套近乎,“老师您还是喜欢我二弟那样的实诚人吧,我这样的油嘴滑舌有辱斯文。”
“看看这张嘴,不愧是江南首富东园公的孙子啊,我说了一句,他就赶来了两车无赖泥腿子的话来堵我。”商阳一边假装抱怨一边十分受用地钻进马车里,坐定,忽然问——“说起我这个学生,对了,今年秋闱他赴金陵赶考了吗?”
“他可是您的嫡传弟子,我家太爷可就指望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前几日我可是亲自送他上金陵赶考呢。”
紫薰整理衣襟与商阳并坐,两手扶着老师,笑道:“当年老师您可是偏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