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陈事何惧新人笑(2 / 2)
梦琴转首看着他背影,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大哥哥……吗?”
堂前。
苒墨坐在火塘前取暖,见秋夜过来,不禁失笑。
秋夜取来板块坐下,问道:“笑什么?”
苒墨摇了摇头,实言相告,道:“我笑你胆小,明明近在咫尺,却不敢争取。”
秋夜莞尔一笑,却不知是轻蔑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他拿树枝拨弄火炭,将炭火弄的劈啪作响,一边言道:“总比你临阵脱逃的强。”
只见那屋梁上悬下一枝弯钩铁条,钩着一个小铁锅,里边盛着的汤药已然沸滚,腾腾热气溢出锅来。苒墨拿了粗布取下锅子,往大碗里倒满,其余的放到了炉灶旁。他拿着那碗汤药,道:“作为下属,尽会损人,粗。”
秋夜道:“屡犯大错,大事不成,愚!”
话音刚落,苒墨送入嘴里的汤药都喷到了秋夜身上。他边咳边道:“我说你损不损啊,你?”像娘儿们一样总记仇。
秋夜拍拍他白衫上的药汁,“总比你这副德行强!”
苒墨挥一挥袖子,道:“这副德行怎么啦?你倒是说说看!”动作一大,碗上的汤药又洒了一地,有些溅到了秋夜鞋上。
秋夜跳起身来,“你看看,你看看,就这副德行!”
两人面面相觑,忽又笑出声来。
堂前不远站着英招与梦琴。此刻的英招已化作一个素衣青年,手里拿着几包草药,却迟迟没有过去。梦琴就站在英招身后看完了这出戏,这样的苒墨和秋夜,她还是第一次见,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胡闹嬉戏。
英招干咳两声笑道:“两位还真有闲情逸致啊!”
苒墨半愣一会儿,转而轻笑道:“我是没什么,反正早就丢人丢到家了!”将碗放到一边,忽然又道:“哦,不对,是丢到天上去了,连那二十八星宿都在笑我呢!”
英招叹道:“我该说什么才好呢?”
秋夜轻笑道:“什么也不必说的,相信他也不敢再犯。”
苒墨眉宇扬起,道:“怎么,还损我啊?”
秋夜摇头轻笑,没有回答。
英招道:“苒墨,你的伤势虽浅,但藻苓刺毒性顽强,你先留在这里调养几日再回去不迟。”
苒墨点首道:“也好,你这里的药材比较齐全。”
英招将手上的几包药递给苒墨,言道:“你还是随我到偏厢一趟,先将余毒逼出来了好入药。”苒墨应声,随他去了。
堂前只留下秋夜与梦琴,和那火势甚旺的火塘。
梦琴坐到木块上,拿了根树枝往火塘里戳。她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斗嘴!”
“昆仑山上还斗得少吗?”秋夜坐在一旁,往火塘上加了柴火。“你的身子禁不住寒,怎么没回房里休息?”
梦琴道:“我在走廊碰见了那位上仙,便随他一起来了。哦,对了,他是谁呀?”
“你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我就告诉你。”见梦琴有些无奈地撅嘴,秋夜轻笑道:“说了也不会少块肉,说说又何妨?”虽然想退一步等她亲口说出来,可是依自己对她的了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梦琴听着,心跳忽而素乱不堪,那段往事也不知该淡然带过,还是挖着伤口那般呕血倾出。
她忽然想起,之前就决定了不说的,何必把自己的往事拖出来让人洒盐呢?她不由得苦笑道:“的确不会少块肉,可是往事是从来不看后人脸色的……我就算现在活得好好的,它一样是个伤疤……一样会疼。”感到一阵心酸,默默垂下了头。
秋夜心里蓦然一疼,轻唤道:“墨……梦琴……”哑声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你不必自责,那都是我的错……”梦琴低声地说道,心里的坎坷在那句‘都是我的错’前崩溃瓦解,像剧毒一般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么的痛,那么的苦。“是我太笨了,到现在都还……都依然不自禁地相信着她……相信她会对我好……我……”
“别说了,梦琴……别说了。”懊恼与责备充斥着几乎被时光冲淡的冷漠,秋夜将她抱进怀中,不久便感到胸前的湿意与那弱小身子不时发出的颤抖。他意识下将她抱紧了些,恨不得将她心中的酸楚都吸收殆尽。
他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她始终不肯提起从前的事,让他只能猜测,却无从下手。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当年还只是个孩子的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大的委屈,替代他人,以别人的名字活了几百年?
他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想把事情说出来,难道几百年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也换不来她一点信任吗?
大掌顺着那三千青丝缓缓抚下,他轻叹道:“不说便不说吧,我不逼你就是。”嘴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似乎比身前的人儿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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