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孩子（2 / 2）

我跑出医院，寻觅到附近的小食铺，买了碗白粥，一些腌菜和萝卜干。其时已是深夜，医院门口仍是人流穿梭，车水马龙。跨马路等绿灯的时候听见自己肚子正咕咕直响，饿得发慌，才想起忙碌了半天，晚饭还没吃呢，正是饿得连精神都萎靡下去了。一想到曾芳的脱胎之难，也不敢多耽搁，疾步跑回病房。临门时太急没注意，正好一头撞在刚要出门的茹见美怀里，我一踉跄退了两步，他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扭。抬头看见我手里提的白粥，闷声道：“就买了这些？”我点点头。“这哪够吃呀？还都是没营养的，麻烦你再跑一次，买些鸡蛋和面汤，多买几份，我们几个都饿了。”我轻叹一声，只得再跑出医院。两个来回，跑得我两脚发软，瘫坐在凳子上不愿再动弹半下。吃东西的时候真恨不得剖开肚子直接塞进去，精神好不容易缓和了，刚一点烟，护士立马出现在我面前，一副严厉打击社会公害的表情吓得我马上把烟掐灭，作昏睡状。

高晓怡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惊吓过度，气血不足，脑缺氧晕倒过去，被安置在妇产科楼下的病房，吃过东西后，正在静心养神，有欧阳新兴陪伴在她身旁。林伟媳妇因有孕在身，不宜过度劳累，被林伟带到医院附近的旅馆休息。茹见美和曾芳正乐此不疲地逗着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幸福洋溢，温馨无限。凌晨萧寂，夜凉如水，医院走廊仍逗留着不少人，或呆坐，或徘徊，或睡觉，一副疲惫到窒息的景象令人如眠如梦，精神匮乏。我躺在长凳上，裹着外套，摒弃所有声响，截断任何光源，在困倦侵身中昏昏睡去。

次日清晨，车轮响声滚滚从我身旁经过，我睁开朦胧睡眼，一架病床正推着一个大肚婆走进产房，床旁的亲属步伐急促，神情紧张，等候在产房门口徘徊不止。我揉了揉眼睛，望着走廊，横七竖八呆着很多人，活生生一副避难所的场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机械而木然的神情，不管是医生护士，或产妇亲属，全无半点生气，疲惫而肃穆的气氛布满整条医院走廊。

窗外天色刚清，云烟袅袅。我起身走到曾芳病房门口，里面的人仍在熟睡当中，曾芳侧身睡着，一手箍在茹见美脖子上，长发淹去她半张脸；茹见美趴在床前，一头钻在曾芳怀里，另一只手紧紧挎住婴儿床；小家伙紧闭着眼，却不时地手舞足蹈。虽无名分，却早已溢满一家三口的情意。我轻轻走开，来到了楼下高晓怡的病房门口，仍是一副睡状。不过这里的走廊却冷清不少，除了值班的护士，难得看到有人在外面走动。

走出医院，外面人声熙攘，繁华而肃杀。时间留不住任何人的脚步，这里的步伐匆忙得像滑坡的石块，迅速湍急，掷地有声，丝毫容不得有半秒钟的阻碍。我走到附近食铺，吃了早点，又带了几份回病房等着他们醒来。出于好奇，我轻轻抱起正在熟睡中的小家伙，尚来不及仔细端详，小家伙猛地惊醒，哇的一声大哭不止，将房内所有人都吵醒，紧接着其他的小家伙也跟着大哭起来。我极为尴尬，愣愣地抱着小家伙呆站着，手足无措。

茹见美忙从我手里接过小家伙，拥入怀里，呵护倍加。其他人见我满脸的尴尬，纷纷都大笑起来，曾芳也笑着朝我摇了摇头。从这一秒钟开始，病房便开始活跃起来。

因为任务在身，不敢多耽搁学生们的功课，下午我和欧阳新兴俩口子便先行回了野村。曾芳因为是顺产，恢复极快，只需再休养两三天便可出院了。

此时，思思正风尘仆仆赶在来云南的路上。我们前脚刚一走，她便进了医院看望曾芳与她的小家伙，当晚接替茹见美照顾曾芳。次日一早才赶回野村。

当我见到思思的时候，那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瞥眼间，我彷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室门口走过，心里一阵颤动，顾不得在场几十对眼睛，一把扔下课本冲出门外，我看到了思思的背影，她正盈盈迈步走向办公室。我心里一阵激动，健步如飞，拉住她的手急切叫道：“思思，我终于见到你了。”

思思吓了一跳，愕然瞪着我看，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时，从教室里伸出几十个脑袋盯着我俩看，议论纷纷。

思思缩了缩手，脸颊飞红，低声道：“动作太大了吧。”眼见挣脱不开我的手掌，她脸色极为尴尬，奋力一甩，怒道：“好多人看着呢。”

此时我如同失心疯，已顾不得旁人，更不顾思思的抵抗，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大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