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2(1 / 1)
曾毅将曾芳搂在怀里,温柔说道:“算数,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可是你也该为我们两个人的生活想想啊,咱俩以后这张嘴可全靠这盘生意了,这可是正事。再说,还不止我们两个人要靠它养活,还有我爸妈,你奶奶,大家的吃穿全在那出处。我这样,难道顾虑得不对吗?”
曾芳道:“没错,你顾虑得很对。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我原本应该要照着你的想法做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是奶奶养大的,我不能因为自己有了家庭就把她给抛弃了。前段时间我才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跑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搞得没时间陪奶奶,所以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要多陪陪她,我要报答她,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事。”
“重要过我们将要建立的家庭?”曾毅问道,显得很是不满。
曾芳静静答道:“重要,至少在奶奶活着的时候。”她侧了个身,离开了曾毅的怀抱,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家庭跟奶奶都重要,我都要。但我希望目前能以奶奶为主,她都这么大岁数了。”
曾毅靠到曾芳身后,说道:“我能理解。但是奶奶现在身体很好,还不那么需要我们去怎么照顾。反而是我们的生意,有时候机会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有了。我想趁着现在比较旺,多赚点钱,以后能让你们都生活得好点。你也要理解理解我。”
曾芳道:“我理解。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意思。”
曾毅静静地躺了回去,说了句:“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然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背向着背各自怀着鬼胎。
次日,两人仍然坚持己见。冷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协议却变成僵硬化。人类的所有关系都是在不断的协调中积累下来的,但唯一残酷的是,无论积累得多么深厚的关系,只要一不协调,便会立马中断。而感情只不过是关系中的一种,即便根深,只要不协调,同样会被刨底断根。最终,女人占有最不安静的动物的优势,抢先提出了分手。可笑的是,这个协议立马就见效了。
之后,曾芳离开了,一回到野村便即刻跑到晓怡那里哭诉。再之后,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一幕了。
以上内容是思思分成好几次讲出来了,中间还向曾芳多次了解才把故事补充完整。可以说,除了两个姑娘,我是曾芳的这帮朋友中唯一一个知道整个故事的男人。不过,兴许新兴也知道。这个故事让我觉得有莫名的悲伤,特别是初次知道,真的是擗踊不已。兴许,是因为它欻然就阕期了吧。我始终不能接受过于简单的仪式,因为我是个很文艺的屌丝。
其他人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发出“分手分得这么简单?”的惊叹,当然,我也有过同样的惊叹。但我深知,两个人在某个刹那,彼此心里的痛苦是很难为外人所知的。而且,这种痛苦会在接下来的另外一个时刻升华到极致,分化出不舍,矛盾,回忆,怨恨,柔情等等悲恸人心的情绪。
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个故事只能得个知字,在同情的同时,尽量将曾芳带入我们的生活氛围作为对她的帮助。我深切地理解,这种事只能靠当事人慢慢消化。
这些年来我一直辗转在不同的城市。从高中、大学到毕业以后找工作,每个阶段都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我发现我没办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因为那些地方不是我的家,而我的家只有一个——那间住着我父母亲的普通民房。所以,那些我所生活过的地方就好比是流浪汉的便床,只不过是一个暂时栖息的寓所。它们从没给我开放,我也无心对彼留恋。于是,一离开家,我只能一直漂泊。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长会让我对它所有的一切都感到麻木,当然,是我自己先变得麻木,然而,我非常厌恶这种感觉。有时候,麻木是等同于无欲无求,至少我是这样感觉的,而无欲无求有时候会让人厌不欲生。更可笑的是,有时候我自己会发问“我为什么活着”这样蛋疼的问题。这是最让我接受不了的“精神崩溃病症”因素。因此,我不能让自己停下脚步。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停下脚步,驻足观赏身处的城市,用另外一种心态去接受周围的人和事,也许会是更好的生活方式。但结果是不可得知的,因为那仅仅只是我“想”而已,我从没有尝试的勇气。或许,根本就不是没勇气,可能这就是一种人生观。
以前我常问自己:一个陌生的城市给我带来了什么?向往?渴望?挫折?失望?空虚?颓废?都有,而且是接连发生。于是我自己回答:正是这些东西麻木了我的感觉。这还是发生在我最初离开故乡的时候。
初中毕业后,我去了另外一座城市读书,于我而言,这是我接触社会的初始。过了两年之后,我便觉得厌烦,我发觉自己似乎缺乏交际的能力,没能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地方的人和事格格不入。漫长而又难熬的孤独让我颓废不堪。于是我像每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期盼着女朋友的月经的来临般期待着毕业的到来,尽管我是特别的期待,但这段时间却总显得要特别漫长。在这段时间里,看书是我消磨时间的唯一工具,几乎是书就看。低俗的至郭敬明的《幻城》;有深度的如《金瓶梅》;连没真相的《女人杂志》也让我翻了好几遍。另外的辅助工具是一张床,它是整个高中时期我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毕业后我惊异的发现,隔着一张凉席的经常被我压住的那块木板居然严重的褪色了,赫然露出一块人体卷缩形状的图案来,在宿舍里引为奇谈。离校那天,年级开了个集体会议,让同学们发表毕业感言,可归类为两种类型,兴奋与不舍,但却是一样的内容:都是一帮即将放飞理想的2B青年,无一例外。而我的感言却因为太偏离组织,差点令我毕不了业,就是:这三年,我算对得住我的住宿费了。发毕业证书的时候,班主任对我说:“你知道吗?我这个印章盖得很勉强。”我说:“何必呢。”
在离开的那天,我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只是,除了几套衣服,余下的东西都被我遗留在宿舍里,因为它们已经不属于我了。假若,我有足够的勇气在公众场合赤身裸体,也许,那几套衣服也会被我遗弃。因为,在迎接一个新的地方之前,我必须濯清自己。
我报考了一所离开家500公里的三流大学。这是我第一次远行,要坐七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达。这让我忽然感到很忐忑。出发的前一晚,我一直睡不着,心里莫名其妙地泛着深深的不舍,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C。在这个环节上,我必须要自责一下,首先我是没那么脆弱的,也不可以借口不舍去矫情地娱乐一下脆弱;其次,其实这几年来我从未中断过对小C的思念,纵然早已在心里自我警告过不止一万次,小C已经跟我没半毛钱可能了,可是也只能证明一件事:历史是没有任何教育意义的。但千不该万不能,怎么可以在这样的豪情远行之前想起她呢?这是多么深刻的讽刺啊;最后,在今晚,我仍然是那么脆弱地想念着小C。
在鄙视自己的同时,我非常冲动地给小C发了一条信息:“夜深了,人却睡不着。失眠者。”但是她没回。我还矫情地猜想着,或许她换号码了。不幸的是,几年后我拨通了这个号码,接电话的是她。
第二天,带着不舍和思念,踏上了将要驶向几百公里外的火车,离开故乡。自我伤感地听着汽笛的轰鸣,后来,这几个钟被我在睡眠中给虚度过去了。
大学三年,我专注于网络,并且发掘了自己的交际能力,认识到很多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就在离开我不知多少公里以外的对面,真能称得上是遍交五湖,广识四海,当然,我并不认识他们。但他们的存在却能为我消除少许的孤独感。
可我仍然很空虚。于是我开始想念起一些人和一些事,这些回忆的追溯每益加深,便会增添我对他们的情感。久而久之,在无形中我常常会过着一种模拟的生活。我尝试想,在某个时候,某些事上,或者是某种情况中,如果某某人会出现在我身边,结果会怎样等等。又例如,当某些事情来临之际,我正为之处理方法纠结之时,我便会设想假如是某某人,她或者是他会怎么处理。再例如,当我对这个地方的生活环境产生厌恶的时候,我会想起某些人此时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生活环境下,他们是否也跟我一样产生格格不入?我非常渴望想知道并且参与到他们的生活环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