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荧惑(1 / 2)
沈廷煜不愧是程小砚一手提拔,程小砚评他评得很到位,他的手段不是一般人配见识的。
刑部内牢最里间烧了个白铁皮的桶,桶不算大但高度绝对够用,许大人如今便在这桶里罚站足有两日,他原是抱定心思绝不开口,东陵王下令给沈廷煜三日时限,那么他便咬紧牙关熬过这三日,之后不但他要死,沈廷煜逼不出主谋案子结不了也要死,许大人一早便瞧他甚为不爽利,所以死前拉他垫背也算是赚到。
罚站两天的结果是甚么,许大人目前看起来像在蒸桑拿,只是进气少出气多,铁桶齐在下巴上卡得很死,头顶上悬了个分离人皮的铸铁支架,沈廷煜站在铁桶前抄手:“许大人感觉温度如何?要不要我的家将给您添把柴加加温?”
许大人喘气哑着嗓子抽气:“沙子埋身水银灌桶,沈将军你真好手段。”
沈廷煜哦了声:“我忘记告诉您,这刑罚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荧惑,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许大人沉重点头:“荧荧火光离离乱惑,你是在告诉我如今朝堂的情况之复杂,就连你自己都搞不懂是吗?那么便多谢沈将军指点。”就几句话的功夫,铁桶里的水银又漫上一截,如今已经没过腰腹与腰节同高,腰节以下的肌肉和皮肤都在撕裂着作痛。
说是荧惑其实就是剥皮,倒不是一下子剥下整张,而是一点点要人疼得死去活来。
头顶上割开一段头皮左右拉开灌进水银,每隔一个时辰便灌一次水银,刚开始时许大人还能坚持,水银重皮肉轻,脚底的皮肤一点点从脚面剥离,而他因为疼痛而不停扭动,所以沙子挤压皮便剥开,那时他还能坚持翻眼珠对沈廷煜表示鄙视,慢慢的水银灌进来多了他的皮肉分离的也多,沙子挤压皮肉使其更快剥离,这荧惑真真是个好刑罚,跟出娘胎一样干净。
沈廷煜又问:“许大人的皮剥离多少了?膝盖以下应该都剥下来了吧?”许大人疼得龇牙咧嘴他回头又吩咐“来来来添把柴将火烧得旺旺的,才剥了皮失血多许大人会冷的。”
立刻有家将前来添柴烧火,水银遇热兴奋,蒸腾的毒气扑面钻进许大人眼耳口鼻。
许大人被分离头皮,肥胖的身体在桶里不住摇晃:“很好,很好,我就权当蒸桑拿!”
沈廷煜眯起狭长的双眼:“有句话我该提前对许大人说,您家大公子的前程不知许大人在不在乎,我这正缺个饱读诗经的军师,若许大公子有意不如给我做副将,当然,前提条件是许大人得真心实意替王爷抛头颅洒热血。”
许大人眨眼表示迷惘,沈廷煜知人善用他自然晓得,况且他替东陵王和程小砚招贤审案,到他这里也不是第一遭,他的意思他明白,他要他供出浅跃成纹的联盟名单,然后昭告天下说他已投靠东陵王,说他儿子已投靠沈廷煜,而获益便是他们父子的自由。
可自由之事从来是捏在东陵王手中的手把件,玩乐可以,真要用心对待根本没可能。
想到自由二字许大人心底吃吃发笑,沈廷煜来历不正一向擅长傍着程小砚向上攀爬。
外加他从戎多年手段狠辣,只有绝对的胜利没有绝对的冠冕,如果可以他绝不投靠。
当然,这话他不会当真说给自己儿子听,因为他原就不想他儿子涉足朝堂到处投靠。
水银的毒气熏得许大人嗓子发哑,眼眶也因为毒气的浸润开始发红发炎:“我替犬子多谢沈将军好意,不过我许家绝不与虎狼之辈攀亲带故,犬子也绝不给虎狼之辈任意调遣。”
沈廷煜抱臂叹口气:“这么说许大人是拂了我的好意,也不打算替王爷效力了?”
此时许大人已没了说话的气力,只是无语的眨眼睛,样貌瞧着相当凄惨无助。
沈廷煜仍是抱臂近观:“许大人年事已高,恐怕早已受不住皮肉剥离的疼痛钻心,要不要我施以援手将您拉上来休息一会?还是说您想自己从这铁桶里爬出来?但是您自己爬出来可能就真的会浑身光溜溜的真干净,但若是我强行将您拉上来,或许下半身一辈子都没皮,那么许大人想要哪一种结果?”
许大人还是无语眨眼,此时只剩下呼呼的出气,几乎已没了进气。
“那么还请许大人坚持一下,告诉我浅跃成纹的联盟到底有谁?”
听到浅跃成纹许大人突然回光返照,再次眨眼露出满目愤恨,沈廷煜装出来的好性子终于瓦解:“你再只眨眼不说话试试看,再眨一下我立刻拉你上来!管你有皮没皮招还是不招!”
许大人瞪起眼睛终于噎住了,噎了一噎冲沈廷煜吐出一口带血腥的浊气。
此时有兵士跌跌撞撞冲进来:“启禀将军,许家大公子正在皇宫门前闹事呢!”
傍晚时分风雪骤起,夕阳残光照在白雪皑皑的城楼之上,是泼血一般的残阳浓厚。
皇宫门前临时扎起刑台,笔直干道直入宫门,刑台上吊着已死的董昭仪和冲撞东陵王的廷尉殷子虚,还有沈廷煜随意定罪的几位陪伴先帝开国的元老,和修墨辰一颗嘴唇红艳艳的脑袋瓜子,台子上尚有凝结成冰的血水,一汪汪泛着冰冷血色的血冰在台上聚堆,台下有许书均静默长跪,有好事者附耳八卦:“听说长跪那个便是才移交刑部内审的许家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