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春宵一刻千金 却话巴山夜雨(1 / 2)
南霁云早听过这位琉璃县主的艳名,心中忐忑,便远远跟在后面,琉璃走了几步,回头招呼他。
南霁云无奈,走上前来。
“你躲那么远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琉璃斜睇他一眼,“我姐姐都不怕让你陪我,你怕什么。”
继续往前走,腰肢纤弱,款步姗姗。
南霁云只好跟得紧一点。
那人忽又回过头来,粲然一笑,艳若芙蓉花开,南霁云呆一下,怕她又是要催促,赶紧紧跟几步。
那人莞尔,一边款款而行,一边悠然道:“今天驸马来看姐姐,想必姐姐没有事要吩咐你做,那么你愿意随我去我那里呆上两天?”
南霁云怔仲一下,脸色涨红,一丝羞恼之色浮上面颊。
琉璃“嗤”地笑一声:“你这样容易脸红,未经世事,难得姐姐看得上你。”示意他快走,又道:“还思想顽固,姐姐并不喜欢思想太顽固的人。你用不着老是铁板一张,好生无趣。不知姐姐有无教导过你,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譬若朝露,去日苦多。不如及时行乐。你如果不是这样想,怎么还会和姐姐一起?”
南霁云垂首:“琉璃县主说的是,县主果然深知公主心意。”
琉璃举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霁云装聋作哑:“不知县主指的是什么?”
琉璃笑,“你是不是听过我的坏名声?”俩人一路走,她悠悠然道:“其实我与姐姐想法差不多,只是我行止更加放诞一些。霁云以为公主坏吗?”
南霁云默然。
“你若是不认姐姐是坏人,那我也不是坏人。女子也是人,好色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你难道不喜欢美丽的女子。”
南霁云渐渐听进去,发现她与公主果然很多相似之处,难怪公主与这个妹妹来往密切。
隔了两日,中午,玉言正懒懒地倚在靠垫上看一册书卷。
“细竹姑娘回来了。”远处几声招呼。
“公主,奴婢在家里耽搁这几日,公主这边一切还好吧?”细竹进门就问,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手中挽着包袱。
玉言放下手中书卷,微微笑着摇头:“瞧你,走这么急做什么,弄了满头的汗。快去洗洗。”
这是个纤瘦的女子,年纪已经不小,怎么也和玉言相仿,她容颜清淡,神色平和,与玉言说话的神情自在亲密。
她笑着应了一声,放下包袱,自去外面打水。
很快端了铜盆进来——这是一对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主仆。
玉言笑道:“家中一切可好?”细竹道:“嗯都挺好的。”
玉言“嗤”地笑:“又催你了吧?你有没有赶紧说不是我不放你?”
细竹也笑起来:“公主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在公主府里,我简直比公主还威风。”
“唔,知道就好。这下子可没有冤枉我的口实了。”两人都笑。
“你这榆木疙瘩,千年铁树,回去给你父母教训教训也是好的。”玉言调笑她道。
“公主怎知我千年铁树不开花?”细竹伶牙俐齿。
“哟,这些年朝夕相处我都没发现蛛丝马迹。老实交待,是个何方神圣,让我们细竹保守得这么严密?”
细竹擦脸,“有个人又如何?我可是抱了终身不嫁的态度,真不行了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玉言纳闷:“你说你这副态度,不知道的人以为你生世坎坷遇人不淑才悲观厌世。可我知道你这人其实天生就这样,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
又思索道:“唔,几时让琉璃给你开导开导。”
细竹作惊吓状:“那个比公主还厉害的琉璃县主?……公主还是饶了奴婢吧。”
玉言得意地笑,歪倒在床上继续望着书:“琉璃前儿个来过,我们很遗憾你刚巧不在呢。算你运气好,不过下次,”她眯眯笑,“可就没那么运气了。”
细竹倒了水进来,坐在床边道:“公主还操心我呢,先操心好自己的事才是正经。”
玉言眼睛盯着书,懒懒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就两个人吗?一个容止一个我。噫,不定容止还在我之前呢。你细竹大人毕生的愿望就是:把这俩人撮合到一起,并监视我不能多看别的男人一眼。然后终于露出满意的笑。我说的对不对?”
忽然灵机一动,甩开了书卷:“呀,你不会是看上容止了吧?如果真的,我不介意。”
又补充道,“真的,我不介意,如果细竹看上他们任何一个。”
细竹无奈地笑——她自小服侍公主,公主压根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性子,还和她一向没大没小地闹,打小就被王爷教训过几次,也还是没怎么改过来。
不由握住玉言的手,郑重道:“我知道公主待我好。可是我终生不嫁,心意已决。”玉言抚额,闭嘴。
良久,细竹道:“公主,这次回家,我听说了驸马那边的一些事。”
玉言随口问:“那边什么事?”
细竹踌躇,终于开口道:“驸马娶的那歌女连翘,这两日搅得太师府上人仰马翻。据说是驸马整日不着家,对连翘不冷不热,近日她竟泄私愤活活打死了一个婢女,只因为那婢女回过驸马两句话。现在弄得满城风雨,太师府人心惶惶,不定这事已经闹大。”
玉言略略吃惊:“有这种事?”
细竹冷笑:“那本就该是一对,闹出这种事太正常了。”略踌躇,“不过听说那女人前后判若两人,不是前面太过伪装,就是后来受了什么刺激。本来老夫人私下想的是公主与驸马一直没有孩子,看她能不能给驸马生下个一男半女,未想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动静,现在又闹出这样的风雨,太师府这下子可是人仰马翻。”
玉言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不过驸马也未对她怎样,就是不大搭理她,也不至于要打死奴婢啊。当日驸马待公主也有过明的恭敬、暗地冷落的时候啊,我看公主也若无其事。连呵责我们都不曾有过一句。”
玉言睨她一眼,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悠然道,“我有别的事情做,‘狂来舞剑,怨去吹箫’你听过没?阅阅书卷、理理古筝、倚竹听风,多有意思,也就把一些事看淡。”
细竹默然久之,眼中恳切道:“驸马有什么资格对公主那样,他哪里配得上公主。从我见他第一眼就觉得。”
玉言好笑道:“我知道,世间就容止配得上我!……说客!老实交待,容止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啊?我都好奇了。”
细竹也笑:“罢罢罢,我急什么呀,皇帝不急急太监。”
玉言又躺下身,踌躇半日:“可怜了那个无辜的婢女,毕竟是条人命,都是父母生父母养,谁又比谁低贱,连翘真是作孽。”
“我就说,公主除了好色,其实是个太善良的好人。”细竹边整理东西边说。
玉言被逗笑:“这么好呀,我都不知道,难得细竹这么维护我。”
细竹停了手,正色道:“公主在我心里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九天仙女下凡尘,像观音菩萨一样……不过就是过于喜欢男人了一点。”
玉言又笑,呛得咳了几声:“你还真别说,你要是有我一半呀,你爹娘不知就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