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租地风波(1)(2 / 2)
“这样做,后果很严重。跟我们合作的花农很可能就直接去找云端花卉,离我们而去。我们公司的战略,就是跟这些花农都签订长期合同,捆绑在一起,有这些花农背书,我们可以获得政府更多的扶持,最终走向上市的道路。如果花农都弃我们而去了,就会动摇我们的上市根基。所以,不能把云端花卉抬得比我们高,让人感觉我们是在跟着云端花卉的屁股走。”
周光远摇头:“我总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丁勇志也坚持道:“赵董事长,任何事都有两面性,从云端花卉购买种苗,确实是对云端花卉是一种变相宣传。但同时对我们提高花卉质量,占领市场很有利。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同理,不管谁的种苗,能种出好花,卖出好价,就是有利于我们的。”
赵鸿运听得直翻白眼,感觉对丁勇志颇有些鸡同鸭讲的感觉,更是火上加火,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决定了!花卉种苗这一块,只要是云端花卉的,就坚决不能引进!其它的都可考虑。丁勇志,你要负起责任,如果我们用云端花卉的种苗,我们公司就不用雇佣你了。好好花点时间去挑选一些品种,把最好的种子推荐给我们的花农!”
丁勇志感到无奈,赵鸿运已经把两家公司,推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宁可自损八百,也拒不合作。但为了彩虹公司的花农,丁勇志只能探索渠道,寻找优良花种。
丁守德、张德全、李忠、老房、小黄,都是曾经跟着万恒在广州,打过天下的元老级人物。曾经在广州一起的奋斗经历,让他们走得比较近。几个人都看到了云端花卉的租地广告,并因此各自生出了很多感慨,于是便约到明月村私房菜馆小酌一番。
云端花卉租赁土地的广告,让他们想起了当年的花卉互助小组时,老万帮助大家一起种花,再一起卖花。私下里,他们算过一笔账,那时的收入,可比现在要多得多。现在大部分利润,都被彩虹公司拿走了。
大家聊得很兴奋,只有李忠一脸郁闷,闷头喝酒,听着大家说话。
丁勇志的父亲丁守德,斟酒自饮着,叹气说道:“细想一想,当初老万走后,如果我们要能顶住诱惑,把花卉互助小组坚持下来,一定会比现在强!”
“花卉互助小组,不可能再有了……”老房摇摇头,他四周看了看,然后低声说,“但这次以土地入股云端花卉,也许是个机会。”
大家下意识地竖起耳朵,脑袋凑到一起。
“没错,老房看得比较清。”丁守德赞同,“我们可以用花田入股,不入股也行,如果能接受小万他们的技术指导,给他们点费用都行。更主要的是,把花交给他们公司去卖,小万他们怎么也不会像赵鸿运他们那么黑,我们能多卖一点钱。”
老房连连点头:“我就这个意思!”
张灏的父亲张德全,他天天听儿子讲万嘉卉他们的事情,自然也和儿子观点一致:“这几个年轻人,能量不可低估啊!我看这几个年轻人做事的起手式,就带着发达的样儿!你看小万他们一上来,就实现种子革新,从向日葵,再到荷兰玫瑰……几步走下来,就把名声创下来了。这一次鲜花国际进口贸易,赚了大钱,业界也都知道了云端花卉。名利双收啊!”
“所以呀,赵鸿运还铆足劲跟人家叫板,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看得一清二楚嘛,这两家公司选哪一家做靠山,这不秃头虱子明摆着吗。”小黄于是提议说。“可以找小万聊聊,小万人心善,我们提点要求,她能理解,也能帮忙。”
这几个人琢磨了半天,鉴于丁勇志、张灏跟万嘉卉走得比较近,于是就提议让丁守德和张德全去跟万嘉卉沟通。但张德全爱面子,担心被拒绝,脸上无光,于是没有吭声。丁守德看张德全没有表态,提出让张灏和丁勇志两人先去试探问一下,这样比较合适。大家也觉得这两个人选不错。
落实了跟万嘉卉沟通的人选后,胆小怕事的老房担心道:“你们说,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加入小万他们,赵太那边会不会在大棚的事情上难为我们?”
一直在一边闷声灌酒的李忠,这时开了口:“他…他们不敢!大…大棚是跟着每家的土地走的。他们只是承…承建而已。”
丁守德给李忠满上酒,笑着说道:“你憋了一晚上,终于开金口了。“
“我…我们对…对不住老万的地方太多了……”李忠醉眼惺忪,两眼通红说,“把…把这件事促成了,也…也让老万投入心血的花卉互助小组,复…复活了,这…这对大家也都有利。”
“花卉互助小组是回不来了!”张德全摇头,跟李忠碰了一杯,“但小万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大家往一起凑一凑,团结起来,多挣点钱。这个是有可能的。”
大家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然后又一起碰杯……
酒很容易让人怀旧,这个场景让他们想起了,万恒带领他们在广州的岁月,特别是大家累了一天之后,喝点小酒,站在天桥上,吹着夜风,憧憬未来的火热人生……每个人都不禁潸然泪下。
这群老泪纵横的人,没有想到他们的这次聚会,正被餐厅里的一双眼睛,暗中关注着。这个人就是私房菜的大堂主管赖二皮,他早就被彩虹公司收买。
事情的起因是赵鸿运刚担任彩虹公司董事长的时候,特别注重村里的社会舆情动向,于是让王大河请这些村里的闲人喝酒吃饭,或以这些人家的鲜花,送来彩虹公司会给出优惠价格收购等方式,收买拉拢这些人,成为彩虹公司的线人。这样的话,村里有个风吹草动,有人对彩虹公司,对赵鸿运不满,这些信息,很快就会传到赵鸿运那里。
这天晚上,赵鸿运正在市里的家中,跟儿子放放在玩游戏,王晓雪正在看电视。赵鸿运平时经营公司,住在明月村父母家的时间比较多,只有在周末才回城里陪老婆和孩子。
赵鸿运正和放放玩得高兴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晓雪把手机递给赵鸿运,赵鸿运看了看手机,接了起来:“大河,这么晚了,什么事?”
王大河声音急促说:“表哥,私房菜的赖二皮告诉我,跟我们合作的花农,正在协商要以土地入股云端花卉,他们觉得我们彩虹公司干不过云端花卉。”
“你表哥怕过谁,云端花卉算老几?”赵鸿运最反感说彩虹公司不行的话,然后警觉问道,“都有谁?”
“还能有谁?丁守德还有张德全他们,据说是老房组的局。”
“好,我知道了。大河,做得好!你消息灵通,多帮表哥搜集这些消息,表哥不会亏待你!”
赵鸿运放下电话,然后给赵太打了电话,要他明天把花农都叫到公司来开个会。赵太问他出了什么事,赵鸿运只说,到时候再说。
喝得醉醺醺的李忠,踉踉跄跄地回了家。结果刚进自家的院子,就吐了一地。杨凤娟力不自胜地扶着李忠倒在沙发上,李忠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杨凤娟嫌弃地替李忠搽干净嘴巴,盖上毯子,收拾残局。
“天天把自己喝成这样!你就不能有个清醒样吗?这日子怎么过啊!”杨凤娟忍不住唠叨道。
“我…我心里难受,你不要烦我!”李忠迷迷糊糊,大着舌头说,“我…我这辈子,早晚要被自己折磨死。不…不仁不义!我…我怎么能这么不仁不义啊!”
李忠染上酒瘾,是万恒去世以后的事情。每次醉酒之后,他都反反复复说着“不仁不义”这样的话。
“呸呸呸!你有个爷们样行吗!”杨凤娟重重地打了李忠一拳说,“这些年来,你一直这德行,成天只知道喝大酒!我不求咱家能像表哥赵太家那样大富大贵,但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不要像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
“别……别跟我提赵太,我是烂泥,他……他就是马屎大粪……我……我怎么会跟他比……你不要管我……”李忠叨叨咕咕说着酒话。
“哎呦,自尊心还挺强,你强的不是地方!前辈子我真是杀大牛了,这辈子遇到你这个酒鬼!我怎么这么苦命啊!”杨凤娟说着,擦了一把眼泪离开。
李忠自顾自地叨咕着“不仁不义”、“马屎大粪”的这样不着边际的疯言疯语,翻了个身,一行眼泪流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丁勇志和张灏受命拿着土特产和水果去找万嘉卉。进了院子,两人将土特产和水果交给饶静霞后,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跟万嘉卉一起烤火喝茶,万嘉卉给他们削着水果,丁勇志和张灏相互对视着,暗示对方先开口。
万嘉卉看两人与平常不太一样的表现,琢磨着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事?有事就说,假假咕咕的,烦人不烦人啊!”
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灏先开了口:“我来说吧,我爸跟丁叔还有老房、李忠、小黄他们,想让我们来传个话。你们提出的土地入股,他们觉得不错,想跟你们合作。”
“这是好事啊,但他们咋不来,而是派你们来呢?”
丁勇志解释道:“可能是,大家觉得当初太没远见,没有珍惜万叔投入很多心血,成立的花卉互助小组,不好意思自己过来。”
“哎呦,都过去的事了!”万嘉卉释然道,“当初的情况,花卉互助小组解散,也不怨他们。丁叔、张叔他们想加入云端,我们当然欢迎。回头你们帮我约个时间。”
丁勇志和张灏的使命达成,两人皆大欢喜。
从万家小院出来,丁勇志和张灏俩人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村长和村委会的人。
丁勇志招呼道:“村长。”
“你们俩,跟我回村委会一趟。”村长消息灵通,已经接到了赵鸿运的电话,他一看丁勇志他们是从万嘉卉家方向来的,就立刻知道了个大概。
丁勇志和张灏一脸茫然,跟着村长回到了村委会,进了村长办公室,村长给俩人倒了茶。村长点上烟后,终于开了口。
“你们去万嘉卉家了?”
两人点头。
丁勇志心想这大半夜的,村长这一出有些奇怪,于是反问村长道:“村长,你不会是专门找我们两个人吧?”
“是啊!”村长点点头,他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当年的花卉互助小组成立,是村里的大好事。但后来大家没有信心都散了,这是一件不好的事。但是如今,再要恢复这个互助小组,那就是大错特错的事。”
恢复花卉互助小组?丁勇志和张灏一头雾水。
丁勇志问道:“村长,你这是听谁说啥了呀?你不说,我们都不知道,是谁要恢复花卉互助小组啊?”
村长弹着烟灰,严肃地说道:“你还跟我装糊涂!这些花农要是都用土地入股云端花卉,这跟恢复花卉互助小组,是不是一个性质?”
张灏笑着说道:“村长说的是,云端花卉张贴广告这个事吧?”
村长道:“还有哪个事?处理不好,就是个大问题。”
丁勇志困惑道:“村长,可是在我看来,花农跟云端花卉合作,和花农跟彩虹公司合作,是一个性质呀,跟恢复花卉互助小组也扯不上关系呀?”
“不在于扯不扯上关系,这花卉互助小组在咱们村子就像一盆火,谁搅动一下,都会火星四溅,让两家公司较起劲来。”村长有些生气,“我已经听说了,是你们在背后撺掇花农,离开彩虹公司,跟云端花卉合作。你们两位,都是村委会的工作人员,你们也不想想,这样的后果是什么?”
“我们背后撺掇?村长,您这是听谁说的?”丁勇志恍然大悟,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给赵鸿运他们添油加醋地传话。然后,赵鸿运又私下找到村长,让村长出面灭火。
“你们就别管谁说的了。”村长摇头,“反正,这事后果很严重!”
张灏疑问道:“村长,后果怎么严重了?”
“两家公司矛盾激化,花农之间矛盾激化!明月村从此以后不得安宁,说血雨腥风也不为过!一个村子闹矛盾,能发展经济吗?只有安定和谐的环境,才能谈发展,你们想过这个问题吗?”村长越说越生气,“当初是人家彩虹公司出的工资,勇志你才加入了村委会。要是赵鸿运和周光远知道你背后撺掇这事,他们会认为你吃里扒外。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坏了口碑,在村里就没法呆了!”
村长脖子粗脸红,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张灏和丁勇志闷头听着。等村长说完,丁勇志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村长,花农跟哪家公司合作,这件事的决定权在花农自己。我们何德何能主导这件事?我们去万嘉卉家,只是朋友之间的正常往来,这也要被怀疑。也太极端了吧?!”
村长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憋着气说:“勇志啊,驴犟变阿胶,猪犟成腊肉,人犟招灾祸!听人劝吃饱饭!这段时间你们就避避嫌,先别联系万嘉卉。省得人家把脏水往你们身上泼。幸好我早知道,否则就出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