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发飙的妈妈（1）（2 / 2）
清晨的阳光正好。往常这个时间，杨蕾应该正埋头创作。但这天，她却是站在卧室的衣柜前，挑选着衣服。
李教授敏锐地察觉到了杨教授的反常，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疑问，不知道杨教授这一大早，精心挑选装扮，打得什么主意？
“杨教授，今早你没有继续耍脾气，我感恩戴德。”李教授抓紧时间给杨教授做心理建设，“你也就不要再强求晨阳留学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说不定这几个年轻人，真能干出点名堂来。”
“这妆不难看吧？衣服呢，好看吗？”
“很有气质。”李教授上下打量着，心中疑惑渐深，“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杨蕾边补口红边说：“……同学聚会。”
“这么一大早的，同学聚会？”李教授隐约猜到杨蕾要去干什么，着急说，“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要去闹事啊，晨阳是一个很儒雅的人，你要是像母老虎似的去闹，晨阳说不定真会跟你绝交！”
“瞧你说的，我是教授，又是画家，怎么会给儿子丢脸？”杨蕾回怼丈夫，看自己妆容无缺后，便拎着包出了门。
李教授见她走出院子后，急忙拨通了李晨阳的电话。
“儿子，你接招吧。”
“爸，什么意思？”
“杨教授盛装打扮，说是去参加什么同学聚会，我怎么觉得她是给你捣乱去了。”
万嘉卉和李晨阳他们正在花田里例行巡视，放水浇灌，看着半自动喷头里喷出的水，在花田中形成清凉的水雾，李晨阳也是一头雾水。母亲早上表现出奇平静，让李晨阳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再结合李教授传来的情报，李晨阳意识到，这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母亲可能随时会突然出现在明月村，制造出意想不到的事端。
这时万嘉卉的电话响起，是一个未知电话。
“晨阳，你们先继续转着，我接个电话。”
看万嘉卉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李晨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焦虑不安。
林蓓蓓一直在关注着李晨阳，看李晨阳明显与往日不同，于是问道：“晨阳，你是有什么事吗？”
李晨阳摇摇头：“没什么事。”
万嘉卉对着电话，神情严肃地讲了一会儿，放下电话，不知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她转身走了回来：“来了一个广州客户，我得进城一趟。花田就交给你们了啊。”
李晨阳立刻反应说：“我开车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万嘉卉想了想，走到地里，将他们种的每一种鲜花都剪了一些，然后找了一些搭配的野花野草，做了一束非常别致的花束。这才匆忙离开。
昆明市时尚街热闹非凡，这里有各种美食，还有很多颇具小资情调的咖啡馆、酒吧，是这座城市年轻人休闲聚会的热门打卡地。
万嘉卉下了出租车，她虽然衣着朴素，背着最平凡的布包，但却散发着未经雕琢的自然之美，端庄大方，手捧着花束，穿过时尚街，来到事先约好的咖啡馆。
万嘉卉推门进入咖啡馆，她要见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客户，而是李晨阳的母亲杨蕾。
咖啡馆内，放着轻柔的蓝调音乐，几桌年轻人喝着咖啡，轻声交谈，咖啡的香味如音符一样，随着音乐弥漫室内。
杨蕾衣着时尚得体，妆容精致，虽然年纪已五十出头，但气质非凡。她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在阳光的勾勒下，更显出她强大的气场。
万嘉卉一进咖啡馆，就立刻看到了杨蕾。万嘉卉本能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向杨蕾。杨蕾也认出了这个抱着鲜花的女孩，正是她要见的人。
“杨教授好！”
杨蕾隐忍地露出了礼节性的微笑，微微点头：“万嘉卉同学？第一次看到你时，你还是个小女孩，如今已经出息成大姑娘了。快坐吧。你喝点什么？”
“薄荷水就行。”万嘉卉把花送给杨蕾，“杨教授，这束花送给您。”
杨蕾接过花束，随手放到旁边，喝了一口咖啡说：“李教授每天都会带花回家。在我家，插花是最稀疏平常的装饰。但你这束花，因为选择了野花野草作为搭配，让花束结构非常有韵味，高雅独特。谢谢你！可以看出你是一个明事理的女孩。”
万嘉卉微微一笑。这时服务员给万嘉卉送来一杯免费的薄荷水。
杨蕾将自己面前的蛋糕，分了一块在盘子里，推给万嘉卉，略做沉默后说：“今天找你，我就直话直说了。你跟晨阳是同学，你应该知道他的才华和志向。他生来就不是伺候这些乡村野花的。同样的一株花，生长的位置不同，她的价值也就不同。晨阳应该去留学，应该在世界的大花园里，去实现他的理想。”
万嘉卉非常愧疚地缓缓说道：“晨阳的前途不可限量。我也希望他能出国留学。但杨教授也知道，晨阳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我们都劝过他，但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我想他坚持留在国内创业，或许是看到了很多人没有发现的机会吧。”
杨教授摇摇头：“哪有什么机会？要我看，他的这个决定糟透了！”
万嘉卉当然知道杨蕾生气的理由，李晨阳因为她而放弃了留学的机会，换做是她，也是会生气的。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尽量帮着晨阳灭火。
她不急不躁，继续劝说：“杨教授，我们同学最欣赏晨阳的一个优点，就是他非常专注，他非常喜欢原生态的野生花卉。他告诉我们，杨教授对野生花卉也是格外钟情，还创作了很多高原野生花卉的绘画作品。您和李教授对野生花卉的热爱，对他影响深远。其实杨教授也知道，在欧洲，特别是英国，他们的插花大都来自自家花园里，自然生长的野生花草，还有从中国移植过去的山野花卉。并且，他们越来越重视花卉原生品种的保护。而对于这些花卉的价值，国人也是慢慢才开始重视。但李教授和晨阳这样的研究者，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们的价值。晨阳如果留在国内的话，从他的研究兴趣而言，或许是最佳的选择。”
万嘉卉有理有据逻辑周严的长篇大论，也是让杨蕾暗自佩服，她实在没有办法用万嘉卉一样的词汇和逻辑说出让李成阳出国留学的理由，她瞬间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跟一个乡村姑娘有啥可较劲的。
于是她直接给出了她的态度：“这样的研究，等晨阳留学回来再做，也完全来得及，不一定非要现在做！”
杨蕾觉得从这个角度无法跟万嘉卉去辩论，她赶紧转换话题，抛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听得出你对我们家晨阳爱慕有加，如果你真爱他，就应该为他的未来考虑。让他出国留学，创造更大的人生价值，这是最优的选择。并且，回到婚姻问题，这涉及到双方家庭，只有双方对等，门当户对，才能有可靠稳定的婚姻，你说对不对？！”
杨蕾说完自己都震惊了，这样有些封建意识的话，竟然在她这样自以为有修养思想前卫的人的口中说出来。
这也出乎万嘉卉的意料，万嘉卉没想到杨教授想到这方面去了，她喝了一口薄荷水，看着水里碧绿的薄荷说：“杨教授，薄荷有两个花语，从爱情方面来说，她寓意着永不逝去的爱。但她还有另一个花语是——真诚的友谊。关于我和晨阳，我想杨教授您误解了。我跟晨阳之间，是真诚的友谊，是最好的朋友，是铁哥们，但不是恋人。”
杨蕾被万嘉卉丰富的知识和沉稳的性格所挫败。她虽然仍有疑惑，但听万嘉卉这么说，心里还是放心了不少：“如果是这样的话，请原谅一个母亲的冒昧！万嘉卉同学，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万嘉卉并不在意：“杨教授，感谢您和李教授这么多年来对我们家的帮助！这是用言语无法感谢的……我完全能够理解母亲对孩子的担忧。晨阳留学的事，我会帮您继续劝说，但他能不能听进我的意见，我不敢给您作保证。”
“只要你能帮我劝他留学，我就很感谢了！我觉得这对晨阳来说，留学是最好的选择！”
万嘉卉点点头，两个人为掩饰尴尬，各自喝着自己面前的饮料。
杨蕾见目的已经达到，她和蔼地说道：“耽误嘉卉同学的时间了，那就拜托你了！”
万嘉卉点点头，起身说：“杨教授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说晨阳的。”
杨蕾看着万嘉卉离去的背影，心里对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懊悔，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这些年来，李教授因为和万恒的知交关系，一直照顾着万恒家，杨教授知道万家的事情，但她从不介入其中，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和万恒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万恒也喜欢摄影，但在他的身上没有艺术家的气质，也没有学者风范，反而有她所嫌弃的乡土泥巴的土气。她拿起万嘉卉带来的那束花闻了闻，心想，万嘉卉这个学生，除了家庭以外，那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