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归稚其贰拾贰（3）（2 / 2）

到时两国交战，流言四起真相未明，轻则玄甲军全军，重则整个朝廷都将会是千夫所指。

而现在有可能推翻瓦鲁根说辞的，只有顾栩念。

事关家国，她没法仅靠畏惧二字便置身事外。

勒扎还要说什么劝她，顾栩念已经一撩帘子迈了出去，径自走到大帐中央，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使语气平稳：“你把刚才说的话，再对我说一遍。”

将布见她出来，如同白日见鬼一般，还揉了揉眼睛，半晌过后，狠狠一拍大腿。

或许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栩念开口说的是蛮族话，随后才改回了汉话，又问了一遍。

那所谓的俘虏梗着脖子不予理睬，倒是瓦鲁根摸了摸下巴，不知想起了什么，毫不避讳地盯着顾栩念白皙的脖颈。

“那好，你是来寻哪位侧王妃？”顾栩念又问，“是顾栩念吗。”

勒扎恍然大悟，有些明白她的意图了，但这远远不够，大可坚持以不认识顾栩念为由蒙混过去。

俘虏僵硬而慎重地点了一下头，顾栩念便道：“我就是顾栩念。”

她突然蹲下身去，迅速在地毯上抓起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瓦鲁根下意识想要去抢，可惜才一动，将布便蛮横地将他撞开，牢牢护住顾栩念。

顾栩念仿佛对此无知无觉，只对那俘虏笑了笑：“我不认识你，但是认识这枚玄铁扳指，你是新兵吧。”

有汗珠从那人的鬓角流下，看神情，他似乎有一瞬间的疑惑，行为却不复一开始的拘束，他热切道：“末将正是刚入伍，奉命来迎侧王妃的。”

他恨恨地剜了瓦鲁根一眼，咬牙切齿道：“奈何被俘，实在……惭愧！”

顾栩念冷笑道：“是吗。”

这一刻，她终于确认了，或许一切都是瓦鲁根的自导自演。

电光火石间，将布被瓦鲁根摔了出去，接着勒扎也从门帘后冲了出来，和呼勒都打作一团——后者方才悄悄上前，想要对顾栩念下手！

瓦鲁根蹭了下鼻尖，嘲笑将布的掉以轻心，同时高声宣布，玄甲军身份确认，此役已是定局，他将亲自率军南下。

将布就地一滚避开了瓦鲁根砸下来的拳头，以一个凶猛的肘击将他击得踉跄一步，蛮熊一般呼哧呼哧喘着气，又在他后心补了一脚。

大帐中太乱了，那俘虏不知何时拽住了顾栩念，大有要趁乱护送她出逃的架势。

顾栩念甩开他的手，却在混战中不知所措，不知该往哪里躲避。

“不是……”她被逼到墙角，声音夹在在粗野的喝骂中，嘶哑地咆哮，“他是冒充的！他是假的——”

勒扎听见了她的声音，却无暇分神去照应她，呼勒都的块头比他要大，他虽胜在矫健灵巧，却仍有些力不从心。

“根本没有扳指，是我诈他的！”顾栩念高举着手，声嘶力竭，“他不是玄甲军！！！”

她张开手掌，从地毯上揪下来的羊毛团自空中缓缓飘落。

玄铁扳指不止是信物，更是武器，严令禁止揣在怀里的。便是不喜佩戴饰物，也该交由军中匠师铸在武器上。

玄甲军上下都该知道的常识，却会以为当真掉在地上被她捡了去，自然无法瞒天过海。

“将布，我的儿子，”厄乌其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的妇人之仁，如何带我蛮族日益兴盛。”

打斗中的四人终于得以喘息，勒扎立刻站到顾栩念身旁，警惕地盯着四周，防备有人要对她不利。

他的左边颧骨肿起来了，呼勒都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两只眼框全都青了，连眼皮都不敢抬，只能眯缝着两只眼，惨烈得有几分滑稽。

“至于你，瓦鲁根……”北蛮主君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浑浊的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迸发出贪婪的精光，“我将考虑你的建议。”

厄乌其虽然老了，也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但野心仍在，他何尝不想在有生之年，再见北蛮铁骑挥军南下。

整件事是否是瓦鲁根的自导自演，在他看来并不重要，他甚至久违地热血沸腾——这场即将打响的战争，仍由他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