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蛇蝎其贰拾（10）（2 / 2）

谦王府连家规都没有，家法自然也不会多严谨，上次顾栩念是挨了杖责，那如今楚肃要鞭笞楼月盈，也没人能说他刑罚过重。

顾栩念一听就急了，下地穿鞋：“别慌，我这就过去。”

素馨以肩膀撞开红菱：“念王妃是不是睡糊涂了，你没听她说什么吗，她们都承认了！”

“我回来再说，”顾栩念头也不抬，“你若不想去就不必跟着。”

“万一有诈呢！！！”素馨气急了，提高了音量。

红菱平素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这时候也转头去求素馨，为表诚意，她用手一下下扇着自己的耳光，两只脸颊红肿不堪都不敢停手。

顾栩念穿鞋的动作停了停，就在素馨以为她改变主意的时候，顾栩念吁出一口气，轻轻说：“我命硬得很，不差这一遭。”

***

楼月盈跪在院中，身边围着一群人，俱是噤若寒蝉；楚肃伫立其间，右手握鞭，骨骼咯咯轻响。

鸢萝也跪在他的面前，她连说带比划，总算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幸好楚肃听懂了。

以顾栩念的身世相要挟还不够，还要赶尽杀绝？

楚肃从未如此愤怒过，恨不得当场凌迟了她！

他甚至满心恶毒地想：大不了就让她宣扬出去，不过在那之前……楼月盈的命也不必留了。

“楚肃你疯了啊，谁给你的胆子滥用私刑？”顾栩念终于赶到了。

楚肃方才气昏了头，忘了让人瞒着顾栩念。

可楼月盈身边的侍女何等有眼色，搬救兵搬来了顾栩念。

“杀人偿命，她害死了陶桃是事实，”顾栩念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卖这个人情，你要杀她，我现在就替你动手……但是你擅动私刑，不行。”她是带了佩剑来的，这时抽出长剑指着楼月盈，竟也威风凛凛。

国有国法，就算楚肃要逼供，也得把人绑到明理斋去。

楚肃没接她的话，语气森寒：“是哪个去请念王妃的，也要让本王亲自查吗。”

红菱瑟缩了一下，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楚肃扬鞭，激起碎石无数。

“我说了不行！”顾栩念的犟脾气也上来了，挡在楼月盈身前，“要么你现在就进宫去请道圣旨，皇兄准你胡来，我绝不再劝……否则，你今天休想动手。”

她这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显然是要跟楚肃卯上了。

恨不得杀了楼月盈的是她，到头来拦着楚肃的还是她。

就在楚肃愣神的工夫顾栩念已经跑到了他面前，楚肃看着她，只觉得喉咙干涩：“我说了要给你个交代。”

“我恨不能亲手杀了她！可她现在还怀着则钧的骨肉……我只好让她活下去，”顾栩念终于夺下了楚肃手上的鞭子，扔在地上，“我一点都不怕杀人了，可我也不想让她现在就死。”

楚肃一惊，后知后觉顾栩念根本不是来劝架的，她只是不想让楚肃动手，不想让他知法犯法。

顾栩念咳了两声，吩咐下人将楼月盈搀扶回房，再看向楚肃时，她的眼底竟是笑意。

并非如释重负，而是自嘲的苦笑——她想问楚肃，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会来，故意演了这一出戏？

可惜鸢萝没给她这个机会。

鸢萝自己撞上了她的剑锋，被割开的喉咙向外冒着血泡。

她今日打定主意指认楼月盈，便不想再活着了——她口齿不清，反应也迟钝，再也比不上从前了，活着也是累赘。

她的发音已经很模糊了，但仍费力地对顾栩念说，“我在赎罪。”

涎水从她口中流出来，鸢萝的嘴唇哆嗦着，模糊不清道：“我……罪该万死。”

“不是的，我没有怪过你……”顾栩念摇着头，伸手去捂她的伤口，“我不怪你，你不要……”

声音戛然而止。

顾栩念又惊又急，加上体力不支，竟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