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獐鼠其拾陆（4）（2 / 2）

姚晖的履历中有二十余年的空白，正是他在隆县的时候，回禀的密探解释说是府衙内走了水，在籍人士的档案全都付之一炬。

尽管档案慢慢补充回来了，但在那之后姚晖就不在隆县了。

从绥县的小小知县，足足用了九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磨到了六品刺史。

当然，他现在的官阶已经升至四品。【注：青峡郡太守（郡守）：四品，锡州刺史：六品，绥县知县：七品。】

何其坚韧卓绝，尽管虚度二十载，若是将心力都用在正道上，此人恐怕也终将是成大器之人。

百官道贺时楚肃不得不再看他一眼，还是一样的面目奸邪，实在难以对他心生好感。

这念头只是在心里过了一瞬，姚晖已经走到了面前，楚肃迅速收敛心神，冷淡道：“恭喜姚大人了。”

听不出恭喜，倒也听不出厌恶。

楚肃做事圆滑让人挑不出错就体现在这里了，虽然他态度说不上有多亲近，却也不算难相处。

早朝结束后还有些人想要结交一下这位得了圣上赞许的新贵，就落在了后面，楚肃自然是没什么兴趣，但也被人群阻挡着落后了几步。

“乌烟瘴气。”当朝丞相顾怀之拂袖离去，没指名道姓，也压根不避讳被人听见。

大儒果真不同凡响，这四个字概括的极为精辟。

这不是在战场上，面对的还都是同僚，哪个将军来都没法杀出一条血路，因此楚肃只好提高声音道：“劳驾。”

姚晖笑道：“方才说请诸位大人吃酒，不知谦王殿下可否赏脸？”

他的身上没有读书人的清高气，似乎脸皮也比其他官员厚一些。

此言一出，其他官员面面相觑——楚肃是出了名的不喜应酬，也从不饮酒，姚晖这下怕是要碰个硬钉子了。

他的站姿还是地痞流氓之流，显得有些佝偻，身量也要比楚肃矮一些，因此楚肃看他时有些居高临下。

楚肃却没有理他，冷声道：“诸位大人尽兴些。”

说完他便侧身从人群中挤出去了。

至于他留下的那句话……落在某些人耳朵里也算是威胁了。

姚晖在京中再呆三日便要赴青峡郡上任，这两天已与不少官员混熟了。顾丞相这种无论作风和性格都刚直的类型他不敢招惹，对于楚肃则是格外执着，总想套套近乎。

大约是楚肃生于皇室，一旦傍上了就是个大靠山。

楚慎看在眼里觉得奇怪，楚肃向来不是会排挤同僚的人，哪怕是官职再低的官员也不会流露出半点轻视的意味。

莫不是以貌取人了？虽然姚晖一眼看上去确实不像什么好人。

虽知人不可貌相，可他也无法从样貌上欣赏这个臣子，倒也不好说楚肃什么。

顾栩念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有天溜达回来只见一人提着礼品站在门口，也没多想，就偏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下舌——这人……生的还真是抱歉。

獐头鼠目又面黄肌瘦，别是个大烟鬼才好。

姚晖见有人看他也看了回去，只不过那张脸显得神情有些猥琐了让顾栩念很不舒服。

自打出生以来她还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一时之间也不觉得害怕，倒是有些愤怒。

甚至想找几个玄甲军把这人叉出去了事。

不过既然上门了，总归是来找楚肃的客人，总没有没进门就给赶出去的道理。

顾栩念收回目光，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绕过去了。

才迈出几步便听领命回来的玄甲军高声道：“王爷有令，今日不见客，姚大人请回吧。”

顾栩念一下子站住了——姚大人，没见过的生面孔，十有八九就是姚晖了。

她心念一动，转头就往主宅去找楚肃了。

不为别的，就为了楚肃真把茶棚里曹放的故事听进了耳朵里。

能同她同仇敌忾，这才不愧是她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