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处境(1 / 2)
一晃三天,金枝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给三少爷喂水、吃饭,和王婆子唠唠。
王婆子是个嘴上不把门的,话说的多,事做的少,金枝很快对这一大家子有了详细的了解。
冯家祖上可谓书香世家,最早是办学出过有名的先生,直到上三代出了个朝廷大员才真正立名,此人告老还乡后就在洛县颐养,之后四五代人都在这里扎根。洛县虽远离京城,但却是名家大腕聚集之地,底蕴颇为丰厚。现在冯家正支有三房人,大房早在七八年前就去京城任职,官至礼部左侍郎。
留在祖宅的是二房和三房,先前下人们口中提到的夫人其实是三房的夫人,因为掌管着中馈,下边的人都尊称一声夫人,三老爷没有入世,但写得一手好文章,很有些名气,不过有些文人墨客的风流,因此三房的人丁也是兴旺。
三少爷是二房的嫡长子,二夫人统共就得了两个少爷,但老大冯世钧怀的艰辛生的也凶险,或许是八字不合命理相冲,这对母子就没有几个母慈子孝的时候,倒是三少爷的弟弟五少爷冯世云今年六岁了,生的明眸皓齿,很得二夫人欢心。
照理说二老爷是一家之主,不该让当娘的这么不闻不问,可是二老爷早年好不容易补了个缺,到临县当了个县太爷,大多是逢年过节回家一趟,对家中之事甚少过问。
到三少爷这一辈,大房的是大少爷冯世启,据说读书很上进,大有前途。二房除去三少爷两兄弟,还有一个庶妹,和阮姨娘一道常年跟二老爷住在临县。三房的是二少爷冯世鸿、六少爷冯世言,其余庶出的还有七八个。
说起来二老爷在外任职,二夫人是可以陪同前往的,可一来两人感情不睦,二来二夫人娘家姓赵,是江州数一数二的富商,当年能嫁到冯家,可谓是攀了高枝儿。当时冯家大房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上下打点之出颇多,就起了联姻的心思,所以二夫人这么个金饽饽,当然得看好了,但凡有个事情,是随时需要她慷慨解囊的。再有就是冯家老夫人还健在,媳妇侍奉婆婆那是再正经不过的道理了。
金枝觉着这一大家子有官当有钱用,好不荣华。可冯世钧这要死的样子,到底是被谁害的?二夫人再不喜这个大儿子,好歹虎毒不食子,不至于置他于死地。
这几日白天的时候,冯世钧每天能短暂的醒那么几次,但多数时候还是昏睡,醒着的时候也不说话,眼睛盯着床帐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候金枝从他眼神里看出几分悲凉的神色。金枝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直到第三日夜里的时候,金枝在睡梦中,突然觉得脚下凉飕飕的,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发现高傲冷峻的三少爷,尿床了……
这泡尿也不知道酿造了多久,那股子味儿,真叫人□□。金枝作为成年人,自认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两口,立马蹭蹭蹭地跑去开窗。
回头见冯世钧一副便秘脸,金枝就乐了,笑道:“那个......这下怎么办?总不能告诉王婆子是我尿床吧,我一黄花大闺女可做不来这事。”
冯世钧挣扎着坐起来,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鲜活的懊恼神色,说道:“叫人来换吧。”
“嗯?你又不怕让人知道你醒了?”金枝奇怪道。
冯世钧无精打采的睥了金枝一眼,金枝一个哆嗦,觉着这古代的少爷就是不一般,随便一个眼神动作就让人害怕,简直是天生的主子爷。金枝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乖乖去隔壁叫王婆子。
金枝拍了一会门,王婆子才惊醒:“怎么了?!三少爷大去了?”
金枝听的一头黑线,回道:“没,三少爷尿床了,要换被褥。”
金枝站在屋檐下,夜风吹的凉飕飕的,屋梁上大喜灯笼还没被摘下,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金枝愣愣地看了一会,打了个冷颤。
王婆子悉悉索索的裹上衣服,打开门,问了句:“你说什么?”
“三少爷尿床了,然后就醒了,吩咐我找人换床被褥。”金枝道。
王婆子一脸震惊,身上的衣服被穿的歪歪纽纽的,腰间的带子也是胡乱系了一通,鞋是拖拉着,一阵风似的小跑到主屋,见着三少爷披着被子,靠坐在床边,王婆子觉得像见到鬼一样。
上前伸手摸了摸冯世钧的额头,发现是热的,道:“哎呀,真是醒了,这可真是老天开眼,起死回生啊。”
“三少爷,你这次病的可真是凶险,都以为你要大去了呢,这真是,真是.......”
王婆子絮絮叨叨语无伦次的,冯世钧不耐地打断她:“把被褥收拾一下。”
“诶,好好,老奴马上去收拾。”王婆子又一阵风似的去隔壁间拿新的被褥,金枝才发现王婆子住的隔壁间其实是一件储物间,只隔出一小半来置了一架小床,估计是为了方便伺候的缘故。
金枝无事就倚在门口的廊凳上坐下,看着屋内王婆子絮絮叨叨地好一顿收拾,屋内味道慢慢散去。想着王婆子看见冯世钧醒来的样子,着实惊喜,并不想是装出来的,到底是谁要害冯世钧呢,金枝想不出所以然,竟坐着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