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2 / 2)
一切都很好,不是吗?
周乐诗在心里对自己说。
如果不出意外,殿试放榜的时候,她怎么着也能混上一个进士出身。
到时候,她就申请外放到地方上去。
中了榜的,几乎都想留在京中,她请求外放,说不定还能格外得些恩典。
如此,她就能去地方上办些实事……还能远离元君舒。
想到最后一句,周乐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这条路,终究是她自己选择的,她认定的最好的路。
周乐诗回府之后,便就悻悻的,行立坐卧一如之前,沉默寡言也一如之前。
周乐山旁观瞧着,心里面则犯起了嘀咕:难道没考好?所以心情不好?
怎么会!
周乐山紧接着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心里,他的妹妹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才女,以他妹妹的才学,就算最不济了,也比那起子庸才强百倍!
没错,周乐山就是对自己的妹妹的能力,这么自信。
如果不是没考好的话,那是因着什么心情不好?
周乐山再次犯起了嘀咕。
可惜,以他的脑子,想弄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真是难为他了。
周乐山有一样好处,就是想不明白的事,就干脆不想。
他现在觉得,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哄妹妹先高兴起来。
心情好了,什么就都好了不是?
周乐山遂厚着脸皮,也不管周乐诗如何怎么看自己,就算周乐诗流露出来连他都瞧得出的显而易见的嫌弃,周乐山都浑不在意。
他有事没事就往妹妹居住的院落跑,没皮没脸地赖在那儿讨吃讨喝,变着法儿地把脑袋里存了几辈子的掌故、笑话,和最近的新鲜趣闻说给妹妹听。
有时候,她会被周乐诗冷脸相对,有时候还会被周乐诗嘲笑“哥哥真是什么事都能让你乐呵”,周乐山都不在乎。
他也是个一根筋的人,眼下只要能让妹妹高兴,别说是嘲笑他几句,就是揍他几顿都成。
这样连着两日下来,周乐山一如既往地厚着脸皮来,周乐诗倒不好再冷着一张脸对他了。
哥哥是想让自己高兴,想解开自己的心结。周乐诗明白。
虽然哥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好,更不知道怎么开解自己才是正途,但他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周乐诗幽幽叹了一口气,便不忍心再苛待自己的兄长了。
于是,周乐山欣喜地发现,今日他再缠烦到妹妹这里的时候,竟然有好茶好点心相待了。
周乐山心里哈哈哈,觉得自己的努力并非白费。
一时间脑子一热,讨妹妹开心的兴致更高了。
“嘿!这茶真是不错!”周乐山饮了一口茶,先捧着妹妹赞道。
周乐诗于是投桃报李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笑了!终于笑了!
看到妹妹笑了,周乐山差点儿乐得拍大腿——
终于算是让他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么一乐呵,周乐山就有点儿飘,嘴里面便飘出来一句,道:“说起来这饮茶,一如饮酒,再好的茶,也得和对的人饮,那才得味。”
周乐诗闻言,眉峰微挑:哥哥竟也得了茶之三昧了?
尚未等周乐诗问出什么,周乐山嘴边就没有把门的了:“在家,对着妹妹饮茶;在外,和襄阳殿下一起饮茶……嘿!喝什么茶都是好的!”
他本意是想讨妹妹欢心,孰料,无意之中,竟戳痛了妹妹的心事。
周乐诗面上的表情登时僵硬。
她忙低下头去,似在细观手中茶盏中的茶汤,其实是在暗自平复突然激荡的情绪。
有些事,有些人,你以为不提它们、不去刻意想她,便可以假装忘记。然而并不是,在突然不经意提起的时候,就像尖锐的刀子一样,戳得人痛入心扉。
周乐诗知道哥哥提及元君舒,是无意之举,甚至可说是好心之举。
毕竟,她与元君舒,在哥哥的心中,是“好友”的关系。元君舒又是那样的身份,被和元君舒一起提起,一起相比,是很值得荣耀的事。
仅仅从“好友”的角度,也是让人高兴贴心的事。
正是因为知道周乐山什么都不知道,周乐诗才强按下自己心里的痛意,不想让他看出来什么苗头。
她不是忌讳什么,而是,既然她已经决定将这件事结束,既然决定与元君舒就此了断,那么何必再节外生枝?
在哥哥的面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周乐诗自问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血脉相通,周乐山再迟钝,也觉察出来了妹妹似乎听了“襄阳殿下”之后,情绪有异了。
周乐山不明就里,只隐约想起,襄阳殿下最近似乎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难道她们两个之间,生出了什么不愉快不成?
周乐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还真做不到洞悉女孩子之间的心事儿。
他心念一动,突然哈哈一拍大腿,笑道:“妹妹,殿试那日,你瞧见那事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