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2 / 2)
如此,她就可以照着自己构想的,来对周乐诗好了。
不过,她还是错过了周乐诗抽丝剥茧的能耐——
虽然元君舒的语调那么快,一重紧接着一重的,由不得周乐诗详思,却还是被周乐诗扣住了脉门。
我想干什么?
元君舒眨眨眼。
她自己先是因着这个问题而愣了愣。
她想干什么?
她当然是想对周乐诗好,为周乐诗打算啊!
可是,周乐诗这么一问,元君舒倒一时间浑然忘记了,自己想“瞒着”周乐诗什么了。
愣神的功夫,周乐诗的脸色沉静了下去,带着一种了然的情绪。
只是,那种了然,似乎并没有让周乐诗如何轻松下来,反而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脆弱,仿佛已经不堪承受元君舒的热情,不堪承受元君舒对她的好似的。
“我知道……”周乐诗轻喃道,“我知道你在为我铺路……”
元君舒来不及防备,听到这话,脑袋里轰然地只有一个反应:诗儿好聪明!
周乐诗深吸一口气,声音更柔软了几分:“你怕我将来的根基站不牢,便替我先在读书人之中造下声势。想来,在这之后,你还有更多的打算吧?为我的打算?”
周乐诗柔着眉眼,凝着元君舒。
元君舒却在她的温柔目光之后,看到了淡淡的疏离。
元君舒的心口,被那淡淡的疏离,扯得生痛。
“元君舒……”周乐诗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唤出了元君舒的全名。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她深吸一口气,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点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我都记得!”
都记得,然后呢?
元君舒的脑袋里,鸣响过这个问题。
接着,便生出了一种预感:这之后,是不是就要说“但是”了?
元君舒恨极了自己的这个预感,因为周乐诗紧接着就说了——
“但是……”
元君舒的脑中嗡的一声响。
然后,她就听到周乐诗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话:“但是,元君舒,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对我好,你懂吗?”
心理强大如元君舒,一时间也被这直击要害的话,砸得头晕目眩。
这不是周乐诗第一次拒绝元君舒了,却是拒绝得最彻底、最让元君舒心痛的一次。
终是说出了这样伤人的话,周乐诗心如刀绞,为伤了元君舒而觉得心痛如绞。
她猛吸一口气,声音之中还是难以抑制的颤抖,但以她现在的情状,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状态了。
“元君舒,多谢你为我取回来那些旧物……”周乐诗道,“改日……改日我登门酬谢你的恩情。”
她这么说,就是表示,她“登门酬谢”为的,就是取回可能还在元君舒处的自己的旧物。而周乐诗今日,是绝不会随元君舒走的。
周乐诗说罢,便拔高声音,向车厢外赶车的车夫道:“停车!”
然而,车并没有停下来。
这是襄阳郡王府的马车,车夫也只听从元君舒一人的命令。周乐诗支使不动他。
周乐诗也想到了这种可能,遂拧脸向元君舒道:“让他停车。”
她说得极是平静,却在最后一个尾音的时候,极不平静起来——
因为就在她拧脸的当儿,对上了元君舒眼底的寒意森森。
周乐诗的唇抿紧,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元君舒的雷霆震怒了。
没有谁,再被自己全心喜欢的人这样对待之后,还能泰然处之。
何况是如今的元君舒?
她已经不是那个肃王府中不得待见的宗室女。
身为新晋的襄阳郡王殿下,在御前最得宠信的襄阳郡王殿下,元君舒的自尊和高傲,决不允许被这样对待。
果然,元君舒周身透出一股子寒气来,一如她眼底的森寒之意。
然而,她并没有将周乐诗设想的雷霆之怒倾泻向周乐诗,她忽的冷笑起来。
这寒沁沁的冷笑,落在周乐诗的眼底,元君舒仿若魔障了一般。
周乐诗更觉得心疼,亦十分地担心,担心元君舒会不会被自己刺激出病来。
元君舒陡地开口:“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避着我吗?”
周乐诗倏地张大眼睛,脑中忽然一个闪念。
元君舒的脸,就在此时,在她的眼前格外放大起来,而元君舒说出口的话,则字字句句如重锤一般,击打着她的心扉——
“你不是不在乎我!你已经对我动了心,我看得清楚!你避着我、拒绝我,只是因为,你是周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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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