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1 / 2)
赵洵微怔, 猝不及防。鹫儿冷眼相对, 就算她是蝼蚁也不可失了气派,更何况是他出言不逊, 真把她当成青楼勾栏里的娼、妓了。
鹫儿冷声哼笑, 道:“我还以为先生眼界有多宽,到头来也不过是个鼠目。今日算我自投罗网,看错了人,刚才那一巴掌就当我送给先生了, 给你添上一条灭口的理由。”
她睥睨,看不起他。
赵洵摸下辣疼的脸颊, “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他将折扇利落一展,在手中轻摇几下, 不气不恼。
“我可不像我的两位皇兄。这一巴掌我收了。你, 我就不留了。我送你出去吧。”
赵洵轻甩起小鞭,驱羊车离了千红院。
鹫儿碰了软钉子, 多少有些气馁,她本想孤注一掷,结果遇到个狐狸。没成事倒也罢了,万一他与林暹说上几句, 她也就没戏可唱了。
藏在袖里的手暗暗握紧了,指甲在食指上掐出道道红印。她心烦意乱,面上却不露声色。
她得沉住气。
赵洵把她送出夕云山庄, 一路上还有说有笑。到门处时, 赵洵彬彬有礼道:“在下就送你到此, 路上当心。”
鹫儿嫣然一笑,回礼道:“多谢先生不杀之恩。”
话尾,她眼波轻荡,绵绵情愫流泻不尽。赵洵只是笑笑,似乎对她无动于衷,转身关门,干净利落。
鹫儿只得回府,走着走着,小腹一阵酸痛,就如沉铅下坠。
顾太医说过她喜脉不稳,怕是保不住。这段日子天天见红,服药也没用。鹫儿知道是虎狼药吃太多,林安喂的,自己服的,总之她的后路已经断了。
鹫儿咬着牙,加快步子,心想:无论赵洵收不收,她都无法在林暹身边呆下去了,得快刀斩乱麻,趁着机会了断才是。
晚上,林暹回到府中,四菜一汤已经置好,皆是他爱吃的菜式。他正好饿了,看到一桌好菜自然欣喜,正想拿筷子,回头四顾未见鹫儿,于是他就转身入灶房,果真看到她在摆蒸屉。
林暹蹑手蹑脚走过去,趁她不备一把搂到怀里,在她耳边笑着道:“都与你说过好几回,在房里歇息就好。瞧你满头大汗。”
话落,林暹取出帕子替她拭汗。
鹫儿目中有人,心中无人。她娇嗔道:“我嫌厨子手艺不好,他做的菜偏咸,你喜欢吃的偏甜。和他说了好几次,他都不改。你先去坐着,我待会儿就来。”
鹫儿把林暹推出灶间,还说“君子远庖厨”。林暹哭笑不得,只得照她的意思做了。回到饭堂刚入座,鹫儿就捧着蛋羹走了进来,趁着热腾,她先舀了碗摆到林暹面前,接着端来一坛竹叶青。
“今日听人说刘庄竹叶青好,我特意去沽来两坛。”
林暹闻到酒香,蠢蠢欲动,想喝却又为难。他放下羹匙,轻握住鹫儿的手轻声道:“卿卿,上回我说过不再喝酒了。万一我喝糊涂了,怕又做出什么事来。”
鹫儿不以为然,笑着道:“你在别人家中喝自然没底,有我就不一样了。念你白日辛苦,晚上对酒兴叹,我也不忍。今日就这么一坛,你若想喝就喝,若醉了叫金伯把你压在榻上。”
“真的能喝?”
“嗯,真的。”
鹫儿巧笑嫣然。林暹看看她再看看酒,心花怒放,忙启开坛口封泥,倒足两杯酒。他腹中酒虫早已馋坏了,憋得他难受不已,好在鹫儿贴心,只买来一坛酒,即能解馋又不怕喝醉。
林暹不想独享这份快乐。他小心地将酒杯端到鹫儿面前,讨好似的,不知何时他俩反过来了,他怕她走,凡事都小心翼翼。
林暹的眸子越发澄亮,似星晨熠熠生辉。他高兴,不由感叹道:“不知我是积了什么福能遇到你。真的,鹫儿,自遇见你之后那些女子都不能入眼了,貌美的不如你懂事贴心;懂事的又不及你貌美。我想定是上天怜惜我,念我之前过得苦,故刻意造出你来救我。这段缘分我定会好好珍惜,我要与你白头偕老……”说罢,他一口饮干杯中酒,立誓一般。
鹫儿笑了,发自肺腑,毫无心计的。她扑过去,亲了下他的颊,也喝光杯中酒,倒杯示净,以表忠心。
林暹被她迷得半晕,忍不住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如果可以,他甘愿把一颗心奉上,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她手心,随她摆弄。
酒过三巡,林暹有点迷糊了,一杯接一杯,停不下来。
鹫儿劝他:“好了,够了,你别再喝了。”
他不肯,咕咚咕咚喝光一坛,然后解开衣襟喃喃道:“为何越来越热?”
“怕你是喝醉了。来,我扶你歇息。”鹫儿伸手,笑意盈盈。她的指尖有点凉,划过他燥热易碎的肤时很舒服。
林暹越发觉得晕了,身子里似有把火,烧得他难受不已。他跌跌撞撞的,倒向床榻刹那不由自主拉住鹫儿。他已经烧得说不清话,喃喃唤着:“卿卿,鹫儿……”
林暹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当他清醒的时候,鹫儿正躺在他边身蜷成团,极痛苦地皱成眉,哭又哭不出来。她的胴很白,而胴下的血是暗红的。
林暹弹起身,惨然大叫,撕心裂肺的,把整栋宅子都吓醒了。
顾太医半夜三更赶来了,可是已经晚了,胎儿已经化成血,流得满榻都是。
没人敢说屋里的事,站在边上以目传话。到顾太医进屋,方才贼兮兮地交头接耳。
“林官人又动粗了?”
“应该是呀,我听到房里在叫呢,可谁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