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林岳氏的话正合林安心意, 只是林安还有另一层念头, 他觉得陈婉儿配不上他儿子,以林暹眼下的势头, 何愁娶不到高官千金?可惜这门亲事是岳父临终前千叮万嘱的, 无数双眼看着,他也不好过河拆桥,想想只能作罢。
林暹回临安之日,正是艳阳天。一大清早, 墨车静静驶入临安城,没摆半点排场。行路至半, 街上有人认出了林家车马,一时间人头攒动, 城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人人争相而来,只为一睹林暹风采。
马车无法前行, 林暹不得已只好从车上下来。他头戴乌纱翅帽,帽上插银叶翠羽抹银牌;身穿深蓝罗袍,腰间束革带,剑眉星目潘安貌;玉树临风美风仪。
“哎呀, 这就是榜眼,果真年轻有为。”
“是林家的吧,林家真是厉害, 祖坟冒清烟了。”
……
百姓争相传, 无不称赞林暹品貌端庄。一时间林暹成了临安城中的佳话, 受无数人仰慕。
到了林府,林暹一个跨步走到阶下,而后撩起衣摆双膝跪地,郑重其事朝父母大叩三个响头。
“父母在上,请受儿三拜!”
林安得意且激动,连忙伸手扶他起身。林岳氏看到爱儿头戴华冠,身穿蓝罗袍,更是百感交集,悄悄拿绢帕拭泪。
她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此等荣耀,有了这么个儿子替她撑腰,从今往后谁敢违逆她?即便是林安,与她说话时也得摆上好脸。
林岳氏扬眉吐气了,回眸一个冷眼,把林安几个小妾通通瞪走,而后换张慈祥善面,走到林暹面前欣慰地笑道:“娘就知道你定不会让林家失望,快,快些进屋给祖宗上香去。”
话落,林暹如众星拱月入了林府,先是祭祖后是还神,忙到三更半夜方才停下。
此日过后便是谢恩宴。林府门前是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林家为示仁心,捐了一座榜眼桥,还设了一座善堂,专接济游民乞丐。
锦绣堂名声大增。那些人收下好处就不记得荒庙男尸案了,只把林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林安不禁飘飘然。宴上,他一高兴多喝几杯酒,醉得走路不稳。林岳氏见状忙让人把林安扶下去歇息,回头看,林暹也不知去哪儿,席间没人招待,有些空落。
林岳氏回首问陈婉儿:“你可看见暹儿了?”
陈婉儿摇头。
“刚才有见过,眼下不知去了哪儿。姨母莫慌,我这就去找。”
话落,陈婉儿提着灯笼去了。
宴已过半,夜色渐沉。前院嚣闹不已,隔了几座高墙仍能听见。
林暹头痛欲裂,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累成这般。他一歪,松散地靠倒在鹫儿肩头,而后抓起她的手放在额头,皱眉道:“头有些疼……喝不得了。”
“不行,他们都在等你。”说罢,鹫儿轻笑,伸过另一只手抚在他的颊上。她的手很凉,正好消去他的燥热。他惬意地发出一声叹,低诉起相思之苦。
“这些时日每晚都会想起你,恨不得插翅飞来。你可有想过我?”
说着,林暹抬起头,一双星眸朦胧迷离,含着几分醉意。
鹫儿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仿佛他是稀奇珍宝,令她痴迷不已。
“想,当然想,你只是每晚想起我,而我无时无刻……”
“是吗?我以为你除我之外,还会想别的人。”
林暹打了个酒嗝,嘴里飘出的却是醋味。
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鹫儿觉得奇怪,她以为他知道之前的事了,不过细细想来,她早在暗中与林安断了关系,他又能从哪里听到风声?
“郎君,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鹫儿沉下脸,把他推开。“我跟郎君这么久,你一回来就拿我寻开心。你在外头喝酒,我都不敢露面,就怕一见你情难自制,被人看出来。你倒好,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
说着,鹫儿落下两滴泪珠儿,恰好落到他手背上。
林暹见之不由蹙眉,而后捧住她的脸,轻声命令:“看着我。”
鹫儿委屈,嘟起嘴生着闷气,看月看烛灯,偏偏不看他。
林暹认输了。他从怀里拿出一串金铃递到她手里,说:“我在书舍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金铃掉在地上。二郎看见了,对我拳打脚踢,我以为他是受邪风了,没想到……你和二郎是不是有情?”
林暹问得真露骨,一时半会儿让鹫儿不知怎么答。她故作讶异地微瞪,惊呼道:“岂有此理!我与他怎么会有情?起初我刚来的时候是与他走得近,可我俩清白,更何况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是他硬要凑过来。”
林暹闻言抿起嘴,半信半疑。他看到过他俩在一块儿,举止很亲密。
“他喜欢你,你对他真没半点心思吗?”
林暹继续追问,非要她说个明白。
鹫儿被他缠得心烦,可又不能敷衍,垂眸思忖须臾,她携起他的手,坚定且诚恳地看着他的星眸,指天起誓:“我句句真心,若有点半假话天打雷劈。以后让我不得好死。”
男儿也信誓言,林暹被鹫儿说动了,不再提及林逸。他弯腰捧起鹫儿的小脚轻放于膝头,而后将这串铃系上她的脚踝,轻笑着道:“这铃得系在你身上才好。”
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鹫儿懂他,趁四下无人,匆匆忙忙的,不浪费一丝光阴。
烛光幽暗,掩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微风拂来,似人低语,指指点点。
分不清是爱还是欲,总之,他俩豁出去了。
灯下影重重,系在鹫儿踝上的金铃不停颤着,时缓时疾。她半眯着眼,像株藤蔓紧紧缠绕,吸着他的精血,叫他生不能,死不得。
林暹迷失了,喃喃地唤着她的名,贪恋着软香玉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