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林逸看着她侧卧于榻上, 以背相对, 美玉般的凝脂未着片缕。
他垂眸静立,纠结着去留。他是想过要她, 可眼下却没有半点过分的念头。林逸分不清是这喜欢还是怜悯。他再瞧她看了会儿, 上前放下纱缦,悄悄地走了。
雨过天未晴。
清早,天灰蒙蒙的。阴霾错乱了辰光,让鹫儿误以为天还没亮。
难得睡过头。她连忙起身洗漱, 打算去向林岳氏问安。青莲在旁端水递巾,一如往常, 紧而有序。
蓦然抬首,鹫儿忽见镜中多出个人影。不知何时, 林安来了。他悄悄地站到她身后, 从青莲手里接过玉篦替她梳发。
鹫儿莞尔,心安理得地收下他的好。青莲识眼色, 只在旁边站了小会儿便引着几个小婢女走了。
门翕上,房中只剩他俩。
鹫儿的目光似一缕烟,袅袅地与镜中人纠缠。她没说半句不高兴的话,只顾着关心他。
“昨晚睡得可好?”
林安的手指插入她乌亮的青丝中, 轻揉起她的头穴,而后反问:“你睡得可好?”
鹫儿垂眸,微微摇头, 说:“昨晚怪冷的, 我一个人老是做噩梦。”
“哦?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到了一个林子里, 林中摆着许多带面具的石像。我把面具揭开,可没一个是你。我急了,急得直哭,哭醒之后才发觉原来是噩梦,你还在……”
林安闻言不由皱紧剑眉,不常有的“川”字纹显露了出来,一下子出卖了他的年纪。
“瞎想什么呢。”林安俯身抱起鹫儿,故作愠怒。“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可你没来探望我,连个信也不捎来。我在小楼里盼得心慌,你人在哪儿?”
她像在质问,非得让他说得明白。林安被逼得没法子,心虚地扯了个谎,哄她道:“我是在为你打点,不想因此打草惊蛇。”
“真的吗?”鹫儿眨眨眼,天真地信了。她笑着靠倒在他肩头,附在他耳边轻喃:“‘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莫要忘了,鹫儿爱您。”
林安心似被针刺了下。他低头看着她的脸,只见一双秋眸盈盈,无比深情。他愧疚,不由将她紧搂,可是贴得近了,他又开始发慌。不知为何,他对她不再放心了。
林安起了疑心。他亲自问过珍珠、林璎,两者的话有矛盾之处。或许是因为此事闹得太大,没人敢认,但若真是有人故意设局,这环环相扣,如此巧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林安希望自己猜错了。他千里迢迢把鹫儿带回来,就是因为她天真乖巧,是难得的尤物。她不够聪明,他说什么她都信;她又这般柔弱,没了他便活不下去。她是为他而生,是独一无二的。
林安舍不得鹫儿,趁着辰光未亮透,他解了衣袍,以诉相思之苦。
鹫儿没心情取悦他,不肯欢好。
林安察觉了,略有不悦。他猜她在嫌弃他,嫌他太老,不够威武,然而看着她的眼时,她又是如此深情,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及他,他立马就消气了。
鹫儿蹙起柳眉,埋首在他怀里,依依地说:“不要弃我……”
她像是在哀求,求得林安心软了,他本来是拿定主意,一出含淑苑就不踏足此处。美人固然好,但比起林家,她又算得什么?
林安不想把鹫儿给别人享用,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止不定漏出一两句话。若是要她永远不说话,他更是不忍心。
林安决定将她置于含淑苑里,待荒庙男尸案结案之后,慢慢地把她淡忘。可是耿英宗迟迟不结案,心里的石头始终悬着,他想派人去打探动静,谁想耿英宗自个儿来了。
林安见到耿英宗恨得要死,可人家是朝庭命官,他奈何不了,只好谦逊有礼去相迎,笑着揖礼道:“耿大人,您怎么来了?有事派人与林某说就好了,不用劳烦您亲自登门。”
耿英宗黑着脸,不苟言笑。他两手负于身后,沉声道:“本官是想找你的义女聊聊,不算提审。”
不算提审架子还这么大?林安心里冷笑,有意为难,说:“耿大人,小女回府后就生着病,不便见客,等她病愈,我让她去您府上如何?”
“不必,本官就在这里等,等到她病愈。”说罢,耿英宗正身坐下,背椅“咯吱”呻、吟,似乎受不住他这结实高大的身子。
耿英宗太难缠了,令林安十分头疼。看他真有在这里坐一天的打算,林安只得让人把鹫儿叫来。
约过半炷香的功夫,鹫儿珊珊来迟。她身着月牙白的襦裙,青丝绾成圆髻,脸上未施脂粉,身上未佩金银,如此简单清素的装扮也能让人目定神摄。
“拜见耿大人。”鹫儿揖礼。
耿英宗瞥她一眼,对着林安说:“本官能否与她私下里说几句?”
林安看看鹫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