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救美（1 / 2）

乔如生的话只说了一半, 她怕犯忌讳将后半句话藏在心里没有说。

每逢战事, 虽是成王败寇，但是敌对双方, 两军对垒于战前，刀枪无眼, 从来不会因为身份贵宥而有所优待，不会因为胜利或失败而给予毫发无损的保证。

瞬息万变的格局唯有战场。

即便不信佛祖不奉鬼神的乔如生，此时也无意间学了那善男信女常有的模样, 心中之忧不敢宣于口, 怕一语成箴，怕追悔莫及。

她想着若是乔郅一朝不幸，罹难战场，她在楚国大地上与他同立一片疆场, 也能迅速的赶到他身边, 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陪伴着他, 不至于他自己孤身一人，死在异乡。

乔如生坐在黄梨木的桌边，船舱内的烛火因为起了大风的缘故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大太监陈明九偷摸着透过烛火打量着乔如生十一岁还青涩稚嫩的脸庞，精致如画的面孔下的冷静和镇定像是个无事人。

乔郅留给她的四只船已经调转船头, 速度缓慢。

“陈明九。”乔如生手里拿着把小银剪刀, 满不在意的剪着灯花, 半点都不担心那剪刀会因为船行不稳而有所意外, 她半个身子都探在桌边，一副慵懒华贵的模样。

“奴才在。”陈明九险些觉得自己看错了，能成十一岁的小丫头身上看出雍容华贵的影子，怕不是自己眼花。

乔如生觉得剪的满意了，将剪刀阿柳端着的朱红色漆盘内，让阿柳收了，对着明亮的烛火轻轻一吹。

烛火一闪，又立住，燃的愈发光亮。

乔如生玩味的勾了勾唇角，慢慢的偏过头来道：“这四只船，你吩咐下去，等天气好的时候换了装扮，宫娥太监们也换了打扮，装成商船吧。”

她说的轻松，吩咐的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陈明九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答，将四只皇船全部乔装装做商船，这事要是事发突然必会难于登天。

“怎么，有些犯难么？”乔如生语气未变，轻轻问道，但是话语间的语气却不是完全的询问，而像是一种心知肚明的质疑。

“不难，奴才这就吩咐下去。”陈明九领命退出了船舱。

他将弯了许久的背挺直了，觉得浑身有些腰酸背痛，原以为小皇后是个万事不知好糊弄的主，谁知道内里精明着。

这事搁再往常就难了，奈何，从定了由楚回梁走水路时，乔郅就做了将皇船乔装成商船的准备，为的是以防万一，遇到四国突袭，可以先让皇后的船只保命先走。

这事费人力，没吩咐谁愿意做这个差事。

陈明九想着船上有余留下来的将士和皇帝的嫡系暗卫护卫皇后，必然不会有半点问题，也就不愿意在花气力在这事上面。

没想到这小皇后居然会自己提出来。

大太监陈明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唤来小徒弟，逐一的吩咐下去。让内务先将事先就准备好的平民衣裳逐一分发。

趁着宫女嬷嬷们都换衣裳的时间，阿柳端了热腾腾的羊奶来，羊奶中加了些许姜汁去了腥味，她将羊奶呈在桌上，把朱色的漆盘往怀里一收，疑惑不解的看着乔如生问道：“娘娘怎么知道陈明九一定有法子呢？”

乔如生捏着鼻子勉强嗅了一口，乔郅这人跟养孩子似的养着她，人在的时候盯着她喝这劳什子，现在人不在跟前了，这东西还给她灌。

她默默的把羊奶往旁边推了推，道：“皇帝心思缜密，我能想到的他自然早我一步就想到了，所以这些东西我估摸着他一早就备好了。”

战事连连，乱世为王做些逃命的准备很是平常，她上辈子本来不知，后来经历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但是，这话是断不可能说出来的。

乔如生的船只行的不缓不慢，到达楚国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半月略欠，此时，燕楚两国之战的紧要关头已经过去，极近战事的尾端。

乔如生一早就换了平常的女儿家的衣衫，长发垂髫，做了少女打扮。

她身形尚小年纪又轻，若做了妇人打扮更是惹眼，不如做了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模样，戴上面纱遮去娇颜也是合情合理。

扶着阿柳的手，从船上走下来，昔日里的祥和富足的景象早已不在，战事遗留下来的滚滚灰烟，流民百姓，将这曾经梦中所寻的楚国都城变得满目疮痍。

乔如生穿梭在衣衫褴褛的百姓中间，当年楚国出事她从未亲眼所见，今日见到了这般场景，心中宛如插入了一柄利剑，绞的巨疼。

可她依旧是面目平静，黑漆漆的双眼透雾蓝色的面纱看着神色衰败的，前不久前还为她的回楚而庆贺而歌的子民。好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