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子（1 / 2）

就在此时, 蒋鑫和黑冰台统领一起大步进殿, 跪在殿中。

蒋鑫率先请罪，“臣失职。”

“你是失职, 早察不妥, 为何不报？简王今日之灾，全由尔等不做为之故！”

蒋鑫在心里叫起了撞天屈，你们皇家内部事，我能怎么办？我应飞快回禀了, 谁知道消息不通，他们发动的这样快。可面上他却一片沉痛, 叩首不语。

黑冰台统领则细细把王楠的计谋复述一遍。

原来，王楠与契丹人勾结，半路就刺杀过王伞。那次刺杀, 旨在伤人。王楠在蜀中经营十年, 成都府名义上是首都，可王灵在这里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超过一年。好不容易御驾回来, 整个成都府都乱糟糟的, 给了地头蛇王楠可乘之机。王灵以为给蜀中定下财税、粮食收入，又定下百姓生活水准, 严格监督，王楠就没有可乘之机。可王楠偏偏是个怪才，在王灵的紧密监视中发展出自己的势力。可这点儿势力在王灵回成都府后, 就如萤火之光比之日月, 瞬间消散无踪。搜易, 王楠不愿意再等。

王楠至今没有皇子身份，契丹人一伸橄榄枝，一拍即合！王楠原本打算杀了王灵，趁着大乱，割据蜀中为王。有前辈王建的榜样在，即便只占据一个成都府，也好过日日等死。他明明是嫡长子，却被剥夺身份，何其屈辱？

至于契丹，大成两面开战，若是能重创王灵，契丹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我并无杀叔父之意，叔父曾为我辩白，我怎会恩将仇报？”王楠苦笑，他弄那一场刺杀原本只想伤人，让王伞避开后续手段。没想到契丹人不讲信用，险些假戏真做。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王楠不认为这会减轻自己当罪责。

“此乃太守属官刘文画押，后续犯官叛贼供词，正在审讯中。”黑冰台统领呈上供词。

“不可能，刘文不会背叛我！”一直跪在地上的王楠突然挣扎起来。

“叛贼刘文何在？”王灵问道。

“熬不住刑，死了。”

“挫骨扬灰，洒于大道，万人践踏。刘氏，族诛！”

“是！”

崇政殿为之一静，他们都没想到王灵是这样干脆。王灵平时是多么仁慈的一个人啊，也许受裴晚云的影响，也许是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的原因，他很照顾身边人的感受，脾气比皇三代的小王子们还好。打仗从不屠城，很少杀俘，对下人都平易近人。可此时暴怒的王灵让人意识到，这是帝王，这是天子。帝王之怒，流血漂橹，龙有逆鳞，触之必亡。

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死的王楠突然不确定了，王灵回头看他，他好像被一头嗜血的野兽盯着，浑身颤抖着往后退。

王灵倒提着长剑，一步一步逼近王楠。是他，就是这个逆子，杀了王伞，杀了他四十年相依为命的手足。

王极几兄弟飞快交换眼色，救不救？如何救？若说他们对王楠有多深的兄弟之情那是笑话，可他们也不能背上不顾手足的骂名，更不能王灵背上手刃亲子的骂名。

王楠飞快往后缩，最后缩到柱子旁边，提着剑的王灵就在他面前，躲不过了！

王楠闭目等死，王灵的手却又被按住了。

双眼充血的王灵回头，那是一双也野兽的眼睛，人类的情感在这双眸子里已经感受不到。“你也要用虚伪言语诓骗朕？”

裴晚云的脖子兀得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陛下！王楠该死，可不该死在您手上。”

“朕何惧闲言碎语！”

“陛下自然不怕，可简王怕。简王为大成江山浴血奋战，为保护陛下而亡。身前，简王最大的心愿是江山永固，国泰民安。如今，陛下为私怒手刃亲子，至国家法度于何地。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您和简王起于微末，从荒芜中一步步建立起大成，走过无数荆棘才有如今的局面，您怎么舍得破坏，怎么舍得让简王地下难安？请陛下把王楠交给有司审理，要杀要剐，一切按律例来。”裴晚云竭力镇定说完这番话。其实这都是狗屁，裴晚云就是舍不得王灵的名声。开了以父杀子的头，日后大成皇室就是止不住的杀戮，那里面也有她的儿孙。君不见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整个唐朝有样学样，皇室自相残杀，千古一帝也挡不住的污点。

可这话完全切合王灵的心意，这么多年走过来，王灵最在乎什么，他最在乎江山。为了这个江山，他付出太多了。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野望，这是千万人的心愿，天下人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