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1 / 2)
“小娘子不嫌我是不孝之人吗?”王灵呆傻问道。
“不孝!哼!这才对,愚孝那是蠢,你没听说过小杖则受大杖则走吗?”裴晚云气不过,冷声讽刺。做为时空客,她是不理解不孝这个罪名的。在这个时代,这不是一句纯粹的道德谴责,不痛不痒的谩骂,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不容于世的恶行。
“不知啊!”
裴晚云仔细看王灵这张脸,确认他不是在反讽,而是真不知道。
义愤填膺的心情陡然从高空掉落,裴晚云哭笑不得道:“你这就叫愚孝,你父母对你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怎么可能不回去。过年祭祖怎么办?只有我一个人啊。”
啊?裴晚云一脸懵,刚刚不是说愚孝吗?怎么又扯到祭祖了,没通知她换了辩题啊,怎么话题转得这样快。
“一个人不能祭祖吗?”
“过年总要一家子团圆啊!”
“你总能让我想起一些回忆。如说四大妥协,来都来了,还能咋地,大过年的,他还是个孩子,呵呵。”
“啊?”
裴晚云深吸一口去,决定不再随意发散,面对一个听不懂梗的人,和他说这些干什么。“言归正传,我总结一下,就是你父母对你不好……”
“不是,也没太不好,至少养大了我。”王灵打算道。
“你才十一岁就出来讨生活!”就算时代差异、性别区分,十一岁也太过分了!
“早两年出来也没啥。”王灵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他爹娘对他不好,可也不算太差。他不过一贫民伶人,如何能与高门大户相比。这裴家女郎的心里,恐怕吃一口冷茶就是轻忽,对他而言,能有一张粗粮饼就是救命之恩。
裴晚云有些生气,“那你还出来干什么?”
王灵哑然,若不是气不过,他何必出来。若是阿爹阿娘待他能一碗水端平,不,至少不太过损利大哥,他能忍则忍,如何会到今天的地步。
裴晚云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王灵,心中叹息,想当初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满头黄毛,如今已经长出了黑色的头发,脸颊上也红润有肉,不再如难民一般。裴晚云比他还小一岁,可长得比他高呢。
初见时,既是为了赶紧把房子租出去,迈出插手掌家的第一步,也是同情他。以前素不相识的人生病还要捐钱呢,更何况如今见着眼前活生生的人。
“小娘子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是什么意思?”王灵模仿着裴晚云的口音,小声问道。
沉默半响,就问这个吗?裴晚云哭笑不得,“这是孔子的话,意思是父母责打,轻轻的打就承受,给父母出气,这是孝顺。若是父母太生气,打得重了,就要跑,不能让父母把自己打伤了,这是陷父母于不义,是愚孝。”
“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文宣王吗?他老人家说的?”
文宣王?哦,对,孔圣人也不是自古以来就是圣人,从宣尼公到孔圣人,中间隔了太多朝代,出现过许多封号和追赠。
“对,就是这位先贤说的。”
王灵兴奋起来,这么久以来,他不满父母偏心,可也只是凭着胸中一口不平义气行事,平日里都不敢宣之于口。因为这是不对的,家丑不外扬,不孝是大罪。原来,原来,文宣王居然说过这样有道理的话吗?他终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论依据。
“不愧是王爷,说话就是这么有道理!当真是贵人,怪不得陛下……们,都爱封赏封赠!”
嗝~裴晚云呆愣,对不住,我头一回把王爷这称呼套在孔圣人头上,也不知陛下还要论“们”。
王灵两眼放光的看着裴晚云,“小娘子不愧是裴氏高门,读过书就是不一样,真真是厉害。还有这样的道理吗?小娘子可否说与我?”
“文宣王还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人们总爱说前一句,劝人息事宁人,其实整句话加起来意思是用德行回报怨行,那该用什么来回报德行呢?”
“真有道理!还有吗?”
“呃,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不是也读书识字吗?”
王灵红着一张脸道:“可别羞死读书二字,不过认得三五个字,不做睁眼瞎罢了,怎能与世家小娘子相提并论。”
“可你不是唱曲……伶人吗?你们上台要背词吧。”那词本可是语言华丽,没点儿语文功底,根本看不懂。
“乡野俚曲,粗俗得紧,哪需认字,记着就是。”不是王灵自吹,他在伶人界也算头一份儿的,谁家唱戏的还识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