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三年前，她跟着李舒南绕着这个城市走的时候，曾数次来过这里，不过不知为何，当时的他并没有进门，只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凝望。
住了三天，此时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它的内部结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但很干净整洁。共两层，一楼客厅、厨房、餐厅，二楼卧房、书房。装修庄重典雅，家具不多，但件件考究。
她住的这间是客卧，他住的那间是次卧，大大的主卧改为书房。看起来不像是租的，是他原来离开中国时的家？那么三年前他为什么要舍这里而住酒店呢？
书房里亮着灯，他在忙？
书房很大，灯光敞亮。视觉上一分为二，一侧是占满整面墙壁的大大书架，上面摆满书籍，书架前是电脑桌。另一侧区域，入目是几副大小不一的画作，一旁架子上零散摆放着颜料和画笔。
画架前，李舒南手执着画笔，衬衣衣袖往上卷了两圈，露出一截冷白瘦削的手臂。
灯光投射下来，侧脸轮廓分明，整个人沉静而专注。
伏着书房门框，郭水水怔怔问：“你还会画画？”
执画笔的手微顿。
没有转过头看她，他只淡淡嗯了一声，手中画笔继续。
入住当晚他说过，书房不能碰，所以郭水水立在门口，不敢贸然往前。
她抿了抿唇，又说：“谢谢你借我的钱。”
几米开外，他又淡淡嗯了一声。
虽然他态度冷淡，但对债主，郭水水还是要违心奉承几句的。
“看看，这才是良心画，比泼一堆油漆说是抽象派的强多了！”其实离那么远，画都糊成一片，她根本啥也没看清。
违心的奉承有了几分奏效？只见几米开外那个画家终于停下手中唰唰的笔，将头优雅地转了过来。
见债主脸色松动，郭水水眼睛亮了亮，连忙几个小碎步上前，将手中的牛奶双手奉上。
李舒南眼帘微垂，牛奶升腾袅袅白气，还是温热的。
没有说什么，他神色淡淡接过牛奶，高傲的样子令郭水水暗暗撇嘴，嘴上却不忘拣好听的说。
“这房子虽然老，厨房倒是新得不可思议。”
“厨房基本不开火。”
“你妈妈从不做饭？”
话一出口，郭水水便看到他深邃的眸子暗了暗，似乎不太愿意别人提及什么。她有些疑惑，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妈妈？
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谈，但仍是给了她回应： “她说油烟味会熏走她的灵感。”
郭水水：“……”
睡觉方面一向眼皮比心事重的郭水水，晚上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竟有些……失眠？
难怪李舒南那么瘦，原来从小都没怎么吃过饭。她想。
早晨起来，厨房竟飘来一阵香味。
隔着厨房的玻璃，里面一抹浅黄色在忙碌。
李舒南脚步顿在楼梯处，盯着那抹浅黄，静静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走上去。
“除了泡面，我就只会弄这个了。”
盘子里煎蛋的卖相，令郭水水有些局促。
不过李舒南似乎没有嫌弃，但也没有表现的很欢喜，表情不咸不淡，让人猜不透。但好在，他给面动了筷，哦不，刀叉。
他端坐在餐桌前，左叉右刀，执刀叉的手修长白净，慢条斯理用刀将煎蛋切成适口大小，而后轻轻叉入口中，细嚼慢咽。
清晨浅淡的光洒进来，他整个人浸润在温柔的金色里，美的像一幅画。
李舒南身上的那种清冷气质，郭水水一直找不准贴切的词来形容，直到昨天目睹他作画的一幕，她脑中就忽然冒出一句——
上辈子，李舒南一定是位冰清玉洁的千金小姐。
相形之下，餐桌对面拿着两根筷子直插煎蛋心脏的郭水水，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傻儿子心情似乎还很美妙，边享用早餐，嘴巴还欢快不停。
“有没有觉得这个鸡蛋很特别？是双黄蛋！我这次买的鸡蛋都特别大。因为我刚刚买鸡蛋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个卖茶叶蛋的，于是就他捡了大的给我，我捡了小的给他……”
这丫头话真多。
跟从前一样。
而不知是不是冷清的国外待久了，一大早听到这叽叽喳喳，竟觉得很是清脆悦耳。
“这三天多谢你的收留，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哈。”有了李舒南的这五万块，似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修长白净的手微微一顿。
“我爸这次铁了心大义灭亲，我想我有必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可能要租一间公寓。话说也不知道政府是怎么调控房价的，我昨天翻了翻网上的租房信息，惊异地发现，现在S市鸡屎大点的地方月租金都上万了！不过你昨天给我转的这笔钱，真的是及时雨，租房也好酒店也好，我呢，保证很快从你面前消失！刚好今天乔婕蜜月回来，待会我去找她一起参谋参谋。总之，你也再不用担心会被我打扰啦，两全其美，再次感谢！”
想到很快就能结束这别扭的“同居”关系，与李舒南江湖再也不见，郭水水这两天的沉郁心情一扫而空，整个人轻松到有点飘，说话都眉飞色舞起来，言谈间感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就差朝着李舒南笔芯了。
对座的李舒南却没有响应她的普天同庆，修长白净的手几不可察微顿后，又平静继续，神情似乎也没什么波动，依旧细嚼慢咽，用餐态度如在五星级酒店一般尊贵。
将最后一口煎蛋慢条斯理嚼完，又端起牛奶轻抿了一口，抽张餐桌上的纸巾，优雅地拭了下唇角，这才抬眸看向郭水水，目光淡淡，薄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很慢地说：“昨天转错了，烦请再给我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李舒南把门一关：撩完就想跑？
郭水水无辜脸：我撩什么了？
李舒南：没撩你给我做什么煎蛋？
郭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