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这顿晚餐，她本来是婉拒的，可是李舒南一个眼神扫过来，并不犀利，她就闭嘴了，本能地闭嘴了。

餐厅舒缓放松人神经的音乐下，整个人都僵到一点就倒，那么除了闷头吃，她还能做什么呢？

而且不知餐厅是不是为了省钱，灯装得明显不够，光线迷离又暧昧，他们所在的位置很好，临着大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城市的璀璨夜色。

那么，这本该和女友一起享用的浪漫氛围，和她这个前迷妹一起，还真的有点浪费了吧。

落地窗映出男人好看得过分的侧脸，他的姿势悠然闲适，目光望向窗外，微微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爱她？

大学毕业当天，收到初中同学乔婕的结婚请柬，他当即收拾行囊漂洋过海——他是来中国参加婚礼的。

可没想到仅过了两天，这个女生便又可怜兮兮靠过来，委屈巴巴地求他，他便只得收留她，像收留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

因此，婚礼结束，他迟迟未归。

对，就是这样。他是来中国参加婚礼的。

那么，知道不爱，还离家出走跑来找他，郭水水，你比三年前更执着。

餐厅离家不远，结了账，两人散步回去。

刚走了两步，李舒南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了一串数字，拨通。几秒后，郭水水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低头掏出察看，身旁他道：“是我。”

郭水水一怔，虚哦了一声，心里疑惑他的记忆力还真不错，三年前的手机号码，竟能过目成诵？

同样的一串数字，一切都不曾改变，一如这夏夜。

彼时是十九岁的李舒南落地中国第二天的夜晚，他却再没了初落地时抓住乔婕的一腔冲动。

一切忽然变得毫无意义，连同他身边的车水马龙，甚至连同……他自己。

一切都变得好远，他漫无目的踩着虚浮的脚步，身后跟着一朵移动的蘑菇。

他停，蘑菇也停。两个人沉默并肩站着，他对着空茫夜空。

“你是蘑菇，那我是什么？”

终于有回应了？十九岁的郭水水怔了下，十分欣喜。

但“蘑菇”完全是被少女被戳中心思，憋红了脸一时脑抽的说辞，没想到会被他单揪出来谈论，她只好脑抽继续。

“蘑菇身边的那朵蘑菇啊。”

听了她的答话，那个夜色下的沉郁青年突然就笑了，郭水水有点懵，更多的是惊诧。

他会笑？

虽不是眉开眼笑，只是薄唇轻浅地弯了弯，可、可他居然会笑欸！

郭水水仰头盯着那浅弯，心跳又漏了拍。

糟糕，心动的感觉。

然而那笑容还未由嘴角到达眼底，便蓦地敛了，李舒南的声音平静得发冷。

“我是有毒的蘑菇。”

仍迷醉在他的神颜中，她怔怔道：“嗯，毒蘑菇是都很漂亮。”

耳朵猝不及防地爬过一抹热，彼时的李舒南目光沉沉瞥了她一眼，继续迈步。

只是为何，忽然觉得周身车水马龙的嘈杂声那么令人烦躁？！

三年后，竟然还能一起漫步，恍如隔世，郭水水有些不自在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今晚让你破费了，改天我请你。”

“改天是哪天？”同样对着空茫夜色，李舒南淡淡问。

郭水水：“……”

外国人果然不懂我大中华人情往来文化之博大精深么？“改天”难道不是改到遥遥无期那一天的托辞么？……

轻咳了下，郭水水力求表达婉转：“那个……总会有那么一天，不过不是最近，最近我实在有点……穷。”

是真的，微信零钱的数字已无限趋近于零。

今晚的李舒南似乎兴致不错，看着她，居然饶富兴趣又继续问：“有多穷？”

郭水水的声音丧到家：“穷得吃碗泡面加不加蛋都要犹豫半天了。”

闻言，李舒南笑了。

虽不是眉开眼笑，只是薄唇轻浅地弯了弯，可这次，笑意由嘴角到达了眼底。

泼墨似的夜空下，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望向她的眸子，璨若星辰。

郭水水仰头盯着那浅弯，心跳又要漏拍。

糟糕，心肌梗塞的感觉。

被某种东西再次击中之前，她将视线转开。

三年果真是不同了。

在郭水水的认知里，曾经的李舒南浑身散发的尽是冷漠，甚至还有股生人勿近的戾气。至少三年前的她，是绝不敢想象和奢望，有一天他会像此时此刻这般温和的。

气氛似乎不错，郭水水渐渐也没那么僵了，开启了她一贯的话痨模式。

“按说我好吃懒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搞不懂我爸为什么偏偏这次这么执拗，不用想也知道我爸已经把我的信用卡停掉了，平时就是，一言不合就要停我的卡，并且说停立马就能停，真不知道他在银行是不是有亲戚……”

她的话硬生生断在身旁男人的一组眼神里，李舒南盯着她，黑眸不知何时变得幽深，开口的声音更是凉意沁人。

“水水，你不是自己离家出走，而是被你爸爸忍无可忍扫地出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郭水水：好吧，你果然是毒蘑菇，我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