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1 / 2）
“又是赵徐徐教你的？是吗？”他声音清冷，却也理解，她太没有安全感了，手掌心握住她的小下巴，心疼，也心伤。</p>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要是还相信她多过我，那就太伤人心了。”</p>
你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太嫩了，他什么没见过？什么样的手段都逃不过法眼。不过是宠着你，给你的恩泽比别人多了几分，才能这般容忍无度。这样无底线的恩宠，又能持续多久？</p>
感情伤一次，少一寸，等到所剩无几，就是一场空。一脚踹开，都是轻的。</p>
万不该有恃无恐，添一笔坏帐。</p>
浅浅低头不语，知道自己错了，不敢解释，很难解释。</p>
康国深不想再纠结这种无谓的事，没有头，就像父母拌嘴，总有人先让步，那就是父亲，让着自己的女人，是应该的。一起过日子的人，挣个输赢又不能拿奖赏立传。</p>
知道先退让的人，才是懂得珍惜。</p>
他说：“你的远远，我来帮你找。以后别这样傻。”</p>
“不要，我不要你插手。”</p>
浅浅顷刻间，无比清醒，不再张皇失措，精神无常，她在被那两个骗子踹倒在地，向周围大声呼救的时候，就已经不魔怔了。</p>
人为什么要为了一段感情，没有了自己？开始无休止的伤害自己？都不想要命了。</p>
因为人性的恐惧。</p>
李卯南找她谈过话，“凡事深了，不好，离开国深吧。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p>
浅浅想要什么？想要人。</p>
李卯南全猜透她的沉默，笑起来风度翩翩，“要人你就是自不量力了，每个人都有价码，你跟他，不是一个价码，一个上，一个下，是你上去，还是把他拽下来。想想清楚。势均力敌，还必有一伤呢。千年文化的等级制度，不是说笑，存在即是合理。”</p>
“浅浅姑娘，路太长，小心失去自我。别不要命。”又一个过来人，一个玩转世界的男人，意味深长的忠告。</p>
高手眼里的游乐场，低手眼里如地狱。很难玩转。</p>
没有筹码的人，果真是容易失去自我。</p>
相安无事，都以为是什么都不怕的，等危机遽然降临，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一击，所有一切出于本能的表现，那才是真的，让人原形毕露，遮掩不住的。</p>
浅浅多么希望，这段爱，可以定格在最美最好的时候。心理学范围里，所谓真爱的期限大概是12个月，让爱保鲜的方法，一定是并驾齐驱，势均力敌。不然失掉自我，是早晚的。</p>
一失再失，就会彻底沦落，命就贱了。</p>
像微博热搜新闻里那些自杀的女人一样。以为爱情可以撑起一切，为了家庭男人放弃所有放弃自我，甘愿屈尊在家，相夫教子得到回报，是极大的幸运了，得不到呢？等到发现真相，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精神崩溃，内心无望。甚至带着孩子一起自杀。明明是最惨的，还要遭世人声讨谴责。做鬼都不能被放过。</p>
浅浅跟着他，不得不往最深的地方想，她多么害怕，那一天会如李卯南预言的那样，迟早的事。</p>
始终是处于劣势的一方，出走回家，都是要回他名下公寓。</p>
她不自觉怯懦，战战兢兢，眼里雾气散了，全是恍然顿悟，千百种滋味尝尽，只剩下不惑。</p>
她软弱，并不无能，没有头脑，必须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语言上，是平等的。</p>
“我……不能欠你太多，不要你兴师动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要为我找孩子……当下可能看着是一件好事，将来就未必了……将来有一天你恢复理智，醒悟过来，不再为我冲昏头脑，你会发现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其实特别愚蠢，会在心里给我记上一笔，会嫌弃厌烦……会觉得并不值得……每个人都有价码……女人没有自我会跌价……也许我说的太过于直白，但我不要那样……我们都不要失去自我……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后悔……互相伤害……”</p>
“这又是谁教你的？”康国深手松了松，又搂紧，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女人确实不能独处，尤其是耳根子软的，牛一样，拉不回来。</p>
“没有人教我，我看过那么多书，明白男女的事，曾经拥有，天长地久，都不如做好自己。你不能错，我更不能错……如果没有这个事发生，我还不会想的这么明白……我这是理性分析，为了我们两个人好……”</p>
“不要说了！你相信其他所有人的狗屁言论，就是不相信我！”他苦笑出声，气到没脾气，又特别想伸手掐住她的喉咙，让她不要再这样说下去，太伤人……</p>
“我没有，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需要冷静。感情太脆弱了，没有支点，我都不是我了，我总以为念书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原来根本就不是……我为了你，居然想去死……这很可怕，这才是最可怕的……”</p>
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我永远不可能那样，那也太傻逼了。等到真轮到自己身上这天，才知道自己只可能会更傻逼……什么傻事都敢做，根本不受控制……浅浅竭力的保持理智，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条理清晰，有理有据。</p>
康国深看着她的傻样子，不气了，一点都不气，这是变相的表白？他笑着勾住她的脖子，看向她有些干裂的嘴唇，有莫名冲动，忍住了。</p>
“浅浅，我明白你说的，我明白了……”他笑着摇头，又点头，“你太没有安全感了，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呆在这里了，跟我回北京。”</p>
“你不明白，你根本没听明白，我……我不回！我还要做项目！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不要依附别人活着！我很清醒！我特别清醒！我要保持独立！做那种哪怕单身一辈子都不怕的新女性。”</p>
浅浅几乎是大叫着证明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恨死了女人为什么要爱男人，而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根本不一样……驴唇不对马嘴……哎哎哎，无法说通……</p>
也许是半夜里太静，他们的对话时间太久，浅浅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像是吵架一样，争论不休，把孩子吵醒了。</p>
房门呼啦打开，康康光着脚站在门口，受惊一般，嘴里含糊不清哽咽，“我不要你们吵架，你们不要吵架……”</p>
“浅浅妈妈，你不要和我爸爸吵架，我害怕……爸爸也害怕，他说怕你不原谅他，你原谅他吧，他都好几天没睡觉了，奶奶说他要作死，我不要爸爸死……你原谅他吧……”惊吓是真的，哭也是真的，倒是没有胡言乱语，飞机上教的，基本全记得。</p>
康国深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儿子，心里偷笑，不愧是亲生的，醒的真是时候。</p>
浅浅所有高涨的气焰，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灭了，赶紧上前，把康康抱了起来，摇晃着哄了又哄。她很清楚，父母决定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争吵。</p>
“没有没有，我没有跟你爸爸吵架，我们在讨论问题。对不起，我声音太大了，我都不知道你来了，吓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好不好？”</p>
康康紧紧搂住她脖子，一下子就不哭了，进了卧室，浅浅把他放到床上，被他又拉住手，粘粘乎乎的不放开。</p>
听见他脆生生的说：“浅浅妈妈，你骗我了，你都不来学校看我，我要给你开罚单。”</p>
“什么罚单？”浅浅看着他，幼稚，可爱，不由自主想笑，把之前那些坏到极点的情绪，都暂时抛开了。</p>
“罚你看我一百次。”康康伸出一根手指，代表一百。</p>
浅浅一把捉住他的手指，说：“那真是太多了，那我要看到一百岁都不够了。你不嫌弃我烦啊。”</p>
“不嫌啊，要看到我找女朋友结婚才可以。”</p>
“哈哈？”浅浅被他逗笑出声，手指点着他脑门，“你这个小鬼头，谁教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