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1 / 2）
知名酒店，最大的包厢，满满一桌山珍海味，酒水摆了一排，阵仗排场很大，也就坐了四个人。</p>
门外两个便衣在门口守着。</p>
强龙不压地头蛇，康国深先举起酒杯，杯子底儿对着桌子上的旋转玻璃磕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这是这里的规矩。</p>
“从前有过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代她说一声抱歉，这样，我先干为敬。”康国深说完，一饮而尽。</p>
李承亮瞟了一眼酒杯，一杯白酒见了底儿，一滴没剩。心里明白，这是先发制人，话给你说到这份上，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琢磨去吧。</p>
是个人面对康国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不给这个面子，天大的事，也得自己烂肚子里。</p>
李承亮又暗自看了一眼浅浅，不得不在心里惊叹，康国深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稀奇了。</p>
章驰必然是要在心里斟酌斟酌，顿了顿，方才笑着说：“不敢当，其实也没多大事儿，算了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原本就是想请浅浅吃个饭，她不愿意。她小时候我就认识她。我跟她家三个舅舅都是朋友，不信你问问。”</p>
章驰算准了浅浅不敢把事实真相告诉康国深，这种事儿再怎么解释，都没法解释清白，面上说不在乎难保不在心里自己瞎琢磨。男人的心思应该都差不多。</p>
浅浅清楚章驰打的什么主意，抬眼望着他那张无耻的笑脸，说：“是，就是有些误会，说开了就没事儿了。”</p>
这一晚康国深喝了不少，他真的以为是浅浅做错了事，得罪了别人。他们家的家教里，从来没有横行霸道。做错了，就要认错，而后改过。</p>
李兰之从小就教育他，他们家是有别人家没有的一种权利，但是这种权利，就好比学海无涯，浩瀚无边，人必须要认清自己的渺小和有限，不能迷恋，滥用职权，迷失自己。</p>
拥有的越多越是清楚这个世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事遵循低调原则。与人交往，自然而然形成一种我对人人客气，人人对我客气的原则。</p>
当然也甚少有人对他不客气。</p>
浅浅一晚上都很沉默，康国深以为是被吓着了。都不忍心多问半句，心里只想着要一个人全替她扛过去。</p>
浅浅什么都吃不下，总觉得很难受，这是一桌备受折磨的局。</p>
难以启齿，对错颠倒。你也没办法。</p>
她躲进了卫生间，捂着脸，静坐了一会。</p>
想起许多年前，大舅姥跟三舅躲在那间屋子里说的话。</p>
“三子，你心疼浅浅，想替她出头，家里人都理解，没有人不替她难受，你爸为了这个事儿，气的好几天都不睡觉。我们没有不管，只是要考虑周全。”</p>
“章家不是吃素的，我们长辈可以找他家讨个说法，你不能，你要是不管不顾非要把别人弄出个好歹，这事儿就没完了！往后结了大仇，就是给家里人留祸患！咱没有必要为了个外甥女儿不过了，是不是！”</p>
刘琦就是不服，“她出血了，这就是强/奸，我们可以找证据……”</p>
大舅姥不允许他再说话，立刻打断了，“刘琦，你要是非要强出头，我们也拦不住，你不顾我们，也要想想你姥爷，都是一个院儿里处了几十年的关系！你有没有必要这样！说不定浅浅只是害怕，跟你说的夸张了。”</p>
刘琦根正苗红，从小就有正义感，他绝对不能容忍，说：“妈，我刘琦只要还在哈尔滨一天，我就要弄死他！话我就撂这儿了！谁也别劝我！”</p>
浅浅劝了。大舅姥说的话浅浅放在了心上。浅浅不要三舅替她出头了。永远都不要。</p>
康国深的身份特殊，浅浅心很里面最清楚。他们那样的人，必须要低调。</p>
浅浅走出卫生间，就那么巧，遇上了来撒尿的章驰，喝的酒气熏天，人没有醉，走路还很稳。</p>
章驰拦了一下浅浅，“丁浅浅，你行，我说你胆儿怎么这么大呢，敢回哈尔滨了都，原来是憋了个大的，王炸。”</p>
浅浅没搭理他的话，躲到一边，赶紧走了。靠近嫌脏。</p>
章驰在卫生间瞧见李承亮，俩人并排一起撒尿。</p>
章驰掂了掂手，骂了一句：“操。”</p>
“那个女的我上过，不怎么样，还是个小寡妇，北京人眼光也不怎么样啊。怎么看上那么个东西，玩玩得了，还挺认真。”</p>
“不想死就少说几句！心里有点逼/数。”李承亮知道章驰平时都什么德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p>
饭局结束，事情解决，散伙回家。</p>
康国深让浅浅先回了车里，等章驰走了之后，又继续跟李承亮在停车场里寒暄了几句，老友见面，总有话说。</p>
东拉西扯，聊了半天。</p>
李承亮也想了半天，还是跟康国深说：“哥们儿，这女的什么底细你清楚吗？别怪我多嘴，我听章驰说好像不怎么样，你自己留点心。”</p>
康国深踢了踢车轮胎，不屑一顾，“你朋友挺大一老爷们儿嚼舌根，他的话能信吗。”</p>
“你爱信不信！我听说你离婚了。”</p>
“是。”</p>
“你们家不是不能离婚吗？”李承亮记得当初康国深有个大哥不知道为什么闹离婚，他说过肯定离不了，他家爷爷不允许离婚。后来真的就没离。</p>
康国深笑了笑，“我跟我大哥不一样，我不在体制内，是个自由人。”</p>
“那你也不能太随便。”李承亮对浅浅有成见了。</p>
康国深没了笑模样，说：“我说实话，你这朋友，真不怎么样，要不是没办法，我他妈绝对不可能跟他一起吃饭，不够格。”</p>
李承亮听出来了，这是不愿意别人编排他的人。笑着说：“行，你还不乐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得回家了。”</p>
“李承亮，让你朋友把嘴闭严了，要是让我知道他瞎说，这事儿就没完了。”</p>
康国深回到车里，浅浅坐在后座，还戴着手套，没摘，目光恍惚。他又从驾驶室出来，打开后门，跟浅浅坐到了一起。</p>
“浅浅，咱们去哪儿？我听你的。”</p>
一靠近，全是酒气，醉人，但一点都不讨厌，甚至很奇怪，他这个样子，更讨人喜欢，像男孩子的调皮。</p>
浅浅与他脸对脸，说：“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也不会开车。我们怎么办？住哪儿？”</p>
康国深一点儿都没有醉，刚才寒风把他吹的格外清醒，指了指车窗外。</p>
“这不就是最好的酒店吗？你非要说走，我以为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p>
啊！刚刚浅浅太厌恶那里的人了，所以一直坚持要离开。现在那个人早都走了，他们就不用离开了。</p>
浅浅说：“啊，我都糊涂了，那咱们就住这里吧。”</p>
“可以啊，那正好，房间是开好的，我朋友开的。”康国深拿出房卡。</p>
“那你不早说。”</p>
“都说了我以为你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就没说，在你地盘儿我不得听你的啊。”</p>
听见这话，浅浅终于是笑了，心里好奇，问：“你朋友跟你聊什么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p>
“也没说什么，瞎聊呗。以前部队战友，他现在是武警，混的还不错。”</p>
“你当过兵？”</p>
康国深有点不敢回忆，随口说：“当过，动不动就受处分，太没意思了。”</p>
“那怎么不当了呢？你爷爷也同意？”浅浅一想到那位，觉得不太可能，除非康国深不要小命了。</p>
他坏笑，说：“我想了个法子，让李承亮找他家一有传染病的亲戚抽了一管血，验出来结果是肺结核，就退了。后来让我爸查出来了，差点没把我打死，不过没用了，我自己考了自己想念的大学，加上我妈总帮我说话，勉强过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