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拍戏(1 / 2)
“你还和李俢然搅在一起?李俢然这人,看似草包,但要真论心机,十个你都不够他玩的!”熙熙攘攘的都城大街,风尘仆仆的韩听松一把扯过在街边闲逛的令狐缘,就要把人扯走。
韩听松的声音太大,“李俢然”三字一出,周边的百姓都伸长了耳朵——谁人敢直呼混世魔王的名讳?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为免横生事端,令狐缘先把人拖进就近的一家茶馆。“我自有打算,你无需担心我。”
“朝廷打得什么算盘,你又不是不清楚,他们把那大官的死因栽赃给你逍遥阁,就是为了收拾中原武林!”纵使压低了声音,韩听松还是忍不住落掌痛拍桌子。
令狐缘近乎在同时落下茶盏,一丝内力顺着桌面的文理,与韩听松气急之下的力度正面迎上,压制其于无形间,挽救了这张小木桌的性命。
令狐缘道:“我自有分寸。”
“我不信你,”韩听松不买他的账,“就算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回逍遥阁。”
令狐缘正要送茶入口,听他这句话倒是笑了,唇角衬着白瓷盏,煞是好看。“你又打不过我。”
韩听松气结,这天聊不下去了!袍袖一甩:“对,我是打不过你,但我肯定打得过李俢然!”话音刚落,又引得围观群众一阵惊叹声。韩大侠正义凛然地拱了拱手,直接从窗户就跳了出去。
令狐缘摇摇头,继续慢条斯理喝他的茶。
“好,卡!”顾长安喊了一声,问过副导助理们刚刚机位、近景都切好了,示意这条可以过。
工作人员抓紧时间休整一会,安望君倒是一直在喝茶,“这茶真的挺好喝的。”
“那是,”苏扬摇着扇子坐过来,“我看见顾导之前在泡茶呢,看杯子的话,就是你这杯。”
“哇哦!”安望君觉得这茶更好喝了。
扮演令狐缘好哥们韩听松的燕栖桐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安望君旁边黏着的苏大神。
不只是他,剧组都见怪不怪了,这两跟连体婴一样,哪天不黏在一起,那才是有鬼了呢。
可是有胆子大的,仔细凑近听过墙角,两人全是宛如高中生一样毫无营养的互怼抖机灵,看样子坦坦荡荡,半分奸情也没有。
阅尽千帆的老司机们表示:呵呵,骗鬼嘞。
短暂的休息过后,安望君去换身衣服,接下来拍李修然和令狐缘在京城初遇的戏。说是换了一身衣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小阁主的衣裳基本就是一个系列,最多就是这件蓝色多点,那件蓝色淡点,充其量再换个绣样,他都快麻木了。
诚然,安望君承认,自己作为一个画触来说,笔下角色穿着这身衣服打架,那绝对是高山仰止,仙气爆棚,但是要真穿到了自己身上——“不怕告诉你哦,我们当时第一眼见到董事画的人设图,还以为这个小阁主是流落在武林的花魁呢哦呵呵呵~”服装师的话绕梁三日,魔音贯耳。
安望君:劳资特么看起来就这么没有男人味?
“哎哟小伙子啊,你要多吃点啊,这腰太细了!我都担心把你的腰吊折咯!”威亚师傅乐呵呵地叮嘱道。
安望君:好吧我知道了你憋说了……
苏扬站在另一头,手里捧着剧本,眼睛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眼神注意点,都快飞出去了。”乐行之酸不溜秋地提醒道。
苏扬理直气壮:“我就看看那威亚扣得牢不牢。”
“人家多少年老师傅了,大象都吊过。再说你看小君那身板,拉他不跟拉片树叶似的。”
苏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眼睛继续瞟向某人——卧槽大爷你手摸哪里呢!那是我弟弟的腰!我弟弟的!我的!……
乐行之觉得心好累,嘤。
吏部尚书家草包公子当街调戏民女,被女子丈夫怼回去后恼羞成怒,要家丁把人丢进护城河里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我们的令狐阁主宛如天神降临,从街边的茶楼雅间飞到水面上,再隔空踏水捞出汉子,最后一脚把家丁们再踹进去洗洗澡。
在对街酒楼隔空观察这一切的小王爷表示这身手可真俊啊!
和那天半夜把我绑在荒郊野外抢走所有路费的黑衣人好像啊!
飞在半空中的安望君可不这么想,每次当他全神贯注自我洗脑劳资天下第一武功盖世专治各种不服的时候,他的假发,他的袖子,总能糊他一脸……
全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安望君像只八爪鱼一样被吊在半空中生闷气。
顾长安想了想,照呼人下来,找来服装师,现场改衣服。
苏扬晃晃悠悠走过去,指手画脚道把袖子裁个一寸下来,直接绑回手臂上把过于宽大的广袖缠住,多余的带子还能垂下来一段飘飘欲仙的。
服装师三下五除二弄好:“行家啊!这个效果好,又仙又禁欲!看着就想把他扒光咯!”
安望君表示本娘炮躺平任玩,无话可说。
顾长安高深莫测地看了苏扬一眼,招呼继续拍摄。
苏扬摸摸鼻子,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是啷个回事……
继续拍摄。
令狐缘在茶楼的雅间里喝了他的第四杯茶,听得外面一声声辱骂施虐声,眉头微皱,端着青瓷盏的素手推开雕花窗。
“嗷嗷嗷这个推窗的手势!漂亮!”乐行之头伸得和鹅一样,不停地拍大腿。
苏扬继续摇扇子,心里十分得瑟: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
汉子被家丁拖到了河边,威亚吊着他就要往河里放。说时迟那时快,雕花窗子飞出一道天青色,春风吹起令狐缘的长发袍带,如刚萌发的新柳般飘逸通透。
“嗷嗷嗷这身形!跟跳舞似的,不,比跳舞还好看!”乐行之继续伸长脖子,猛拍大腿。
苏扬矜持地继续摇着扇子:能不能淡定一点,我弟弟好看我还不知道吗?
虽然身上背着威亚,令狐缘人却好像不受力似的,如白鹭般点水而过。威亚师傅们在镜头外拉绳子的手快如残影,带着小阁主在河面上飞驰。阁主的身形非但没有一点摇晃,反而兼具力道与美感,坚韧又漂亮。河面的涟漪还未荡开,令狐缘就单手提溜着汉子,把人拉到了岸边。绣着精致暗纹的锦靴一个轻点,犹如蝴蝶栖花一般优雅落地。
“嗷嗷嗷我要嫁给小阁主!我要嫁嗷嗷——”
苏扬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扇子把人呼远。
笑话,要嫁也是我嫁。
令狐缘轻飘飘地落在岸边,废柴尚书公子一看有人砸他场子,暴脾气更加怒了。再一看,砸他场子的是个小仙女,小眼睛更加亮了。
尚书公子清清嗓子:“这位美人从未见过——”
“我竟不知皇城脚下,光天化日,还能有这种目无王法的事。”令狐缘十分高冷地打断了他的开场。
“嘤嘤嘤我们小君的清冷公子音,嘤嘤嘤耳朵怀孕惹……”被扇到一旁的乐经纪人一边跺脚一边咬手绢。
苏扬嫌弃的要死,几步走位远离了这个丢人的老同学,倚靠在酒楼二楼的雅间栏杆上凹造型。
镜头一转,扫到深藏在众人头顶上的真正废柴李修然,小王爷折扇掩了半边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好戏。
尚书公子心里很生气,面上还要保持微笑,同时走近一步打算动手动脚。
令狐缘面无表情,却是嫌弃地侧身,让人摸了个空。
家丁一看主子被无视了,纷纷恶狠狠地撸袖子,被尚书公子拦了下来。
“多说无益,见官府吧。”
尚书公子倒是笑了:“怎么?小美人想直接去我家吗?看来我和小美人真的有缘啊!”
令狐缘看着笑得癫狂的草包,还有草包的一众跟班。没说什么,转身让那对倒霉的小夫妻先离开,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拦着。
顾长安在后方一招手,威亚师傅会意,一把拉起令狐缘,同时令狐缘隔空扫过一脚,踹飞了那两个家丁。
尚书公子这下子也装不下去了,龇牙咧嘴地招呼打手上去。
高潮来了,当今武林第一的逍遥阁主面对一群张牙舞爪的草包,先是一个铁板桥避开了最前面那人的一拳,腰向后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同时威亚向上一挑,令狐缘凌空劈叉旋身落地,抬起一条大长腿就扫倒一大片,还有两个直接飞进了河里。
远远观战的李修然阖起折扇抚掌赞叹:“漂亮!”
然而此刻苏扬心里想的却是:从小就知道这小子柔韧性好,没想到现在长这么大了,劈叉铁板桥还能这么轻松啊……那下次打架的时候再试试……啊感觉更好捏圆搓扁了呢……
尚书公子看见自己的打手都躺在地上哭爹喊娘,街边的围观百姓都在看着,这么多人,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喊:“本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知道我爹是谁么!我爹——啊!”
众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耳光响,然后看见败家子被掀翻在地上,离他五步开外的青衣小公子抬起的手还未落下,手臂上的袖带在春风里和他的如瀑青丝一起,从冷如白玉的脸上拂过,缱绻万分。双目清明而凌厉,却又因为宛如桃花的形状而多了一丝风流的味道。
令狐缘隔空抽了他一巴掌。
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呆愣了片刻之后,也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先叫了声好,接着就是潮水般的赞叹。
这巴掌抽的真爽啊!我们早就想抽死这个草包废物、败家玩意了!
镜头外的苏扬下意识抬手摸摸脸,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痒。
眼尖的顾长安即时就把这剧本外的一幕拍了下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顾导突然想念两句诗。
令狐缘装完逼就跑,并不觉得很刺激。
天青色的长衫缓带拂过二月春风里的人间烟火,单是在人潮里走路的背影都美的冒泡。
顾长安十分满意,这一幕拍摄完成。
卸下威亚,安望君觉得自己一下子轻了十来斤,就是大腿根隐隐作痛,火辣辣的……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安望君默默叹一把气,把被风吹到前面的长发拨到后面去,踱到下个拍摄点。
镜头里的逍遥阁主脚踏清风,衣卷流云,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里像一片桃花瓣,让一直偷偷摸摸看人的逍遥王爷觉得他下一秒就不知道要飞到哪里。
于是赶紧跳下来拉人。
但是小王爷武艺向来不精,这么急吼吼的跳下来,不在佳人面前摔个四脚朝地已经算是超常发挥,并且他十分精准地——没拉住人家的手——而是把人家挽袖子的袖带扯开了。
安望君当场就呆了:这特么和剧本里不一样啊!
苏扬也懵了:你小子见我过来你就往前躲是几个意思!剧本里说的是拉手臂你不躲我至于拉岔了吗?
春日里的杨柳风吹面不寒,小阁主缱绻的天蓝色广袖被风吹起又抛下,透过半透明的纱衣面料能隐约窥得其主人比春光还好看的脸。一截同色的袖带握在小王爷手里,飘飘摇摇。
欲诉还休,欲诉还休。
视线中心的两人大眼瞪大眼,维持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姿势宛如定格雕塑。
众吃瓜群众都看呆惹……
“卡,这条过了。”还是顾导淡定,临危不乱,坚守本职工作,真不愧是见多了大世面的。
等等顾导你这样临场改剧本确定不会被编剧掐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