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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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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郡主并不知情六郎的决定,一个梳着朝天髻的小丫头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墨黑的药汁走到了郡主的近前。郡主闻着这略带苦腥的药,有些吃惊的说道:“这副药不是要熊胆吗?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新鲜熊胆?”

“回郡主。”垂手伺立一旁的另一个小丫头毕恭毕敬的说:“潘龙将军不是每日都派人从京城给您带新鲜的瓜果吗,这个熊胆就是潘龙将军的人从驿站带来的。您快趁热把药喝了吧,神医说,您喝了这药,眼疾也就好了。”

“是潘龙。”郡主本来已经将药碗接了过来,一听说这熊胆是潘龙找来的,于是又摸索着将药碗轻轻的放下,淡淡的说:“把这药拿出去吧,又腥又苦的,我不想喝。”

“郡主。。。”还未等一旁的小丫头再劝些什么,只听见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一个小姑娘清脆而又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郡主的房间在哪儿,你快带我去呀。”

“是棠儿。棠儿你来了?”郡主倏地惊起,四面张望着,险些打翻了放在案几上的药碗。

果然门帘一响,一个身着银红色撒花长裙的女孩子快步走了进来,她一见郡主水雾般的双眸迷茫的张望着,像被雷击了一下,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的说:“郡主,您好狠的心,您为什么把棠儿一个人留在京城?我再不也和您分开了。”

郡主从未见过棠儿如此失态,想去扶她,却看不见她在哪里,只能努力平定着情绪,用发干的声音安慰着:“别哭,别哭……你是怎么啦?你一向不这样的。“

棠儿哭了一会儿,心里略觉舒畅,猛然看见一旁的案几上的药碗,忙抽泣着拭泪收敛,说道:“棠儿真该死,只顾自己,忘了郡主的药了。郡主,您的事情丫头们都告诉我了,这药既然是符神医开的,您就喝了吧。”又见郡主皱着眉,一副十分不情愿的样子,便支开了屋里的其他丫头,端起药碗,坐到郡主身边,劝慰到:“当日您读史书,读到通志时,曾说过秦惠文王不喜商鞅,却仍然用的商鞅的新法,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您为什么就不能做一回这有趣的人呢?再说了。。。”棠儿小声嘟囔道;“象潘龙那样怕死的人,会亲自去找熊胆?我才不相信呢。什么时候他要是能改了性,我就去给他当丫头。郡主是个清高人,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照我看,只要能治病,就算是盗泉之水,捏着鼻子也就喝了。既然喝到肚子内,盗泉也好,醴泉也罢,谁还能分得出?”

棠儿见郡主听得噗哧一笑,脸色也渐渐平缓了些,于是趁机把药碗轻轻塞到郡主手上,小声说:“郡主,您就听棠儿一次,管他是谁找来的,喝了吧。”郡主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屏住气,胸脯微微起伏,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一口将整碗药咽了下去,顿时只觉满嘴都是一股腥臭味,差点吐了出来。棠儿忙拿起小几上的一个茶碗,送到了郡主的嘴边,说:“郡主,您快喝口水,快喝口水。”郡主接过茶碗,一口气把这整碗水全喝了下去。

“这就好了,”棠儿看着喝完药的郡主,舒了一口气,“人家都说了,这个神医呀,用药只要一副,您喝了这药,很快就能复明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符神医的药方这次似乎失了灵,直到第三天正午之后,郡主依然说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棠儿失望地抽泣不止,郡主反倒安慰道:“棠儿你哭什么,这个大概就是我的命。今天早上八皇兄来看我,说过两日就送我回京,你也把我们的东西收拾一下吧。”郡主的声音平静地象刚刚睡醒的孩子,半分恐惧和哀伤也没有。

棠儿用手指抹着泪,声调哽咽着说:“我这不是心疼郡主吗。”说完又轻声咕哝了一句:“什么神医呀,一定是来骗钱的。也说不定是那潘龙心术不正,连找来的熊胆都不起作用。”

“什么?潘龙找来的熊胆?”晌午十分才从重阳处回来的八姐,大吃一惊,扭头愕然地望着棠儿说:“什么潘龙找来的?那是我六哥冒死从查剌山取来的熊胆,和那潘龙有什么关系?”

“是六将军,不是潘龙?”棠儿和郡主几乎同时惊讶的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潘龙了。我从重阳公主那听说,那日我六哥从查剌山为郡主取得熊胆后,因为要送黄姑娘回乡,所以就让驿站的驿卒给郡主送了来,为此重阳公主还埋怨了好久,和那个潘龙有什么相干?”

“原来是这样,”棠儿恍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我说昨天那么一个能把芝麻功劳吹成西瓜大的潘龙来看望郡主时为什么只字不提熊胆的事情,原来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想必是那些小丫头们见熊胆是驿卒送来的,就以为是潘龙派来的人,真是该打,让郡主误会一场,还险些糟蹋了六将军的一番心意。只是如果六将军知道他冒险取来的熊胆全无用处,那他该有多失望呀。”

这句话象一道闸门,死死卡住了话题,屋子里顿时又是一阵沉寂,半晌,郡主叹息一声,语气里再无一丝波动,平静如水:“棠儿别说了,收拾东西吧,我们也该回京了。”

“郡主既然要回京,能在回京前听我几句话吗?” 话犹未及,便听门帘“哗”的一声,棠儿和八姐急回头看时,只见六郎风尘仆仆蹇槛而入,他脸色蜡黄,眼圈乌青,显然是几宿没有睡好觉。

一见是哥哥来了,八姐忙用手指指门外,棠儿自是心领神会,两个人没再言声一同走了出去。六郎也没有理会这两人,径直的走到郡主前面,轻轻拉起郡主的手,柔声道:“珺儿,你愿意等我一年吗?我要娶你。”

郡主仿佛早料到六郎会这么说,她头也没有抬,拂开了六郎的手,淡淡的说道:“六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六郎不由分说的重新拉起郡主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手心,说道:“珺儿,你知道我的心,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郡主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温静的语调掩不住淡淡的凄凉:“你前几天还不能做到的事情,今天怎么就忽然做到了?那好我问你,你要娶我,那王姑娘呢?倘如她满心欢喜的来找你,你却说你要悔婚,对她公平吗?还有,你得一年之约是和重阳妹妹定的吧,你如何去和皇叔交代?”

“我悔婚是对王姑娘不公平,那让我娶一个陌生的女子,对我就是公平的吗?至于重阳。。。”六郎顿了顿,大声说:“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珺儿,我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你现在需要我,我。。。”六郎越是想解释,反而越语无伦次了起来。

郡主目中波光一闪,却随即熄灭了眼睛里那团明亮的火光,她咬住嘴唇,抑制着怦怦乱跳地心房,正色说道:“六郎,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如果你娶了象我这么一个双目失明又被西夏退回的和亲郡主,且不说会惹人笑话,将来也会拖累你,你真的不在乎?你真的不只是可怜我?”

“珺儿,世上值得我可怜的人多了,我觉得我们无佞府东路口那家测字算卦的就很可怜,按照千岁的意思我应该一并把他们家的女儿都娶了回来?”六郎见郡主默不作声,趁机坐在她的身边,扶着郡主的肩膀,小声说:“又算是你将来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还有我呢!珺儿,当我们一起变老的时候,在你心中我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郎,不好么?”

郡主脸一红,将脸扭到一边,说道:“你这个人,还真会在自己脸上贴金。”说完又似撒娇儿似地说,“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喝。”

“末将遵令。”见郡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六郎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调皮的行了一个礼,转身便去拿桌子上的茶壶,却冷不防听到身后郡主那急急地声音:“六郎,那个茶壶里是棠儿新换的热水,别烫着了。”

六郎浑身一颤,回过身去望去,说道:“珺儿,你的眼睛,你,你能看见了?”他大步回到郡主身前,急切的说:“珺儿,你的眼睛复明了。太好了,你能看见了。那么刚才。。。”六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敛起了笑容,象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郡主,“珺儿,你在试探我?你不相信我的真心实意?”

“六郎,我。。。”郡主抬起头,看着六郎那有几分诧异,又有几分痛惜的眼神,想解释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六郎倒退了一步,见郡主那额前一缕乌黑的发丝垂落,半掩住了平日温润笑意的眼眸,仿佛透着一股陌生,他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摇摇头,目光扫到了桌子上一束艳丽的刺叶玉兰上,于是忍不住醋意十足的说道:“珺儿,这花是不是潘龙送的?是不是这段时间他总是来看你?是不是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你认为我也是他那样的人?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你居然试探我?”

“六郎。。。” 郡主没有想到六郎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有心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说这花是八王派人送来的,根本与潘龙无关?说潘龙虽然每天都来向自己问安,但是自己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说自己装着没有康复是因为不知道熊胆六郎是找来的,怕潘龙以此为邀功取媚?还是告诉他害怕他知道自己眼睛复明后,又象上一次一样口中的‘珺儿‘马上变成了‘郡主’?

郡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浓黑的睫毛簌簌抖动,当她再抬起头时,六郎已经不知何时离去,只剩下她一人独自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倍显凄凉与落寞。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棠儿和八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一个声音试探着问道:“郡主姐姐,你们怎么了?吵架了?我刚才看见我六哥好像很生气的走了。”

郡主勉强笑笑,嗓音略带嘶哑:“八妹,麻烦你派人告诉八王兄和杨元帅,我的眼睛好了,我不回汴梁了,明天我就可以把攻城兵车的图纸画好。”

酉时初刻,大营里一派寂静,尤其是重阳那宽大的营帐里,更是宁谧十分,几乎能听到檀香香烟在空中袅袅标飘动的细微声息。她懒懒地躺在翠帐如烟的绣床上一动不动,乜着眼看着在床前垂手而立,大气也不敢出的黄琼,冷冷地说:“你不是一直想回乡吗?怎么又回来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要回乡的。可是当六将军送我回到望都的家乡后,我才发现,我们那个村子已经被毁了,也不知道我叔叔他们一家是死了还是逃了,六将军看我无家可归,所以才把我又带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重阳皱了皱眉头,又扫了黄琼一眼,忽然她象想起什么似的,手一挥,说道:“你过来。”

黄琼答应了一声,轻轻的朝前挪了两步。重阳看着她张惶顾盼,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似的不安的搓着双手,不由地满脸讥讽之色,撇嘴儿笑道,“六将军现在不在这儿,你不用在我跟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你听见没有,我叫你走进一点。”

说罢,重阳一把拽过黄琼,不由分说的拉起了她的袖子,直到看到她手臂上那依然鲜红的斑点,这才舒了一口气,说:“算你们老实,你先回去吧。”原来这段时间重阳旁敲侧击的问出了这守宫砂的作用,当时她还轻轻的唾了一口,暗想:“既然入了青楼,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黄琼一下子明白了重阳的意思,像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得精光一样,腾地脸红到脖子根,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只呐呐低头说了声“是,”,别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重阳慵懒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小嘴微张打了一个哈切,猛然看到黄琼还站在原地不动,于是不耐烦的说道:“叫你先下去,你没有听到呀?这个丫头,出去一趟耳朵也不好使了。”

等出了重阳的大帐,黄琼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酸痛,脚底也轻飘飘的,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寝帐。一进到寝帐里,她就像散了架一样,一下子瘫在了床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千绪纷来,脑海里一时是当年血肉狼藉的驿站,一会儿是重阳那不屑的眼神,一会儿是母亲欲哭无泪的眼睛,忽然,黄琼又想起了和六郎独处的这几天,尤其是自己生病的那个晚上,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屋里屋外是那么的安静,仿佛没有了世俗的喧嚣,只有两人静静的呼吸声,不知名的小鸟在枝桠中扑翅飞着啾啾声和草间小虫的此呼彼应声,除此之外,仿佛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二人。。。她想着想着,从身上掏出了那个晶莹的玉佩,这个玉佩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托在她那细嫩的手心里,原来看起来那么莹洁光润的玉佩,现在看来却和一个砖石瓦砾没有什么区别,她苦笑一声,随手一扔,那玉佩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断成两截。

正当黄琼渐渐有了倦意之时,忽然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一下子将她惊醒。黄琼猛然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个小校打扮的人不知何时站在她的床前。

“你,你是谁?”黄琼腾地站了起来,发抖的问道。面前的这个人用一方丝帕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目光却象烈火一样炙热,烤得黄琼心里发抖。

“琼儿,你不认识我了。”来人微微一笑,轻轻的摘下自己的面巾。

“韩昌,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宋营,你不要命了。” 黄琼一见来人,大吃一惊,按捺着心里的极度不安,压低了嗓子说道。

韩昌扫了一眼摔成两半的玉佩,脸颊肌肉微一抽搐,却淡然地说:“我是来看看我的琼儿是怎么背叛我的?”

“你胡说什么,什么背叛?” 黄琼浑身一震,强自镇定了一下,却依然掩饰不住语气中的不安。

韩昌目光灼灼,朝前走了一步,声音却压得极低:“你如果没有背叛我,为什么你去辽国的事情没有通知我?路上和你一起走的那个小白脸是谁?是不是杨六郎?为什么你遇到了黑嗒,没有当场揭穿他的身份?”接着韩昌脸上掠过一丝狞笑,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我。。。我没有。。。我。。。”黄琼惊恐地抬起头,躲闪着韩昌的逼视,嗫嚅几下想说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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