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1 / 2）

“径”与“环”上都运行着类似于轻轨的列车，但看不到内燃机，也没有供电设备。苏明说现在“通天塔”的主反应堆已经熄火一百多年了，电力供应不足，只能用丙级或乙级的电磁系进化者来替代电源，驱动列车、照明以及自动化农场的机械设备。

苏明的家位于四环路附近，接近第一层顶部了。这里有一个被称为“第四台阶”的巨大断崖，足有两千米高，看上去完全是一堵隔断天地的巨墙，比叶凌霄所见过的任何悬崖、任何山峰都要高大。“径”路在此处终止，然后顺着一块山脉般高大的斜坡盘曲而上，再与巨墙顶部的“环”路相接。

因为复杂的路况，这里是交通最拥堵的地段，但无法避免：通天塔呈锥形，侧壁大约有9度的坡度。如果不建台阶，自转产生的离心重力将会把侧壁化为坡度9度、长达120公里的大斜坡，任何东西从斜坡顶部滚下来都会变成一颗毁灭性的炮弹。

因为轻轨等待时间太久，苏明带着叶凌霄来到“第四台阶”底部，直接搭升降机上去。即便如此，两千米的高度也走了将近10分钟，等来到苏明家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以前这里被称为自杀圣地。”苏明说，“但有人发现，从这里跳下去，足足要等一分钟才能摔死，自杀的人往往落到一半就后悔了。所以后来就没人来了。”

升降机停在靠近断崖顶部的位置。叶凌霄这才发现，断崖侧壁上有无数悬空的栈道、天桥，宽的足以并排过两辆卡车。在栈道后面，各种奇形怪状的建筑悬挂在崖壁上，既琳琅满目，又乱七八糟，仿佛是放大版的香港九龙城寨，又像是一场后现代艺术展：有的房子是废弃的航天器改造而来，有的房子是用金属板简陋地焊接而成，还有的房子直接就是一颗嵌在崖壁上的、掏空了内腔的铁质小行星。

“那个就是我家。”苏明指着其中的一间房子说。

看到她指着的地方，叶凌霄不禁吓了一跳：与其说是“住房”，不如说那更像个收纳柜，或组合式壁橱。数十个盒子式的房屋用金属框架焊接在一起，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崖壁上。

“怎么样，很酷吧？”

“至少——”叶凌霄努力搜索着合适的形容词，“面积很大。”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苏明笑道，“这里其实是孤儿院，原来是军人家属的福利院。后来收了太多人，政府养不起，埃里克下令裁撤机关，就把福利院转包给我爸了。我们家这才搬到崖壁街来。”

叶凌霄一时语塞，然后说：“那……真不容易。”

“还好啦，比起那些孤儿，我已经很幸运了。”苏明的眼里飘过一丝阴霾，“这些孩子的命都很苦。跟爸妈出去实习的时候，我在木星和土星聚居地看过他们——根本就不是孩子，而是牲口。他们不到十岁就被穹顶理事会送来‘通天塔’进化，最多只能达到丙级，然后被某些人‘领养’。好看的女孩子会先被挑走，剩下的送到能源工厂发电，或是到木卫二或土卫六的矿场里，用手掌代替钻头，日复一日地钻啊钻啊……最后，很多人连怎么说话都忘记了…….”

叶凌霄叹了口气。看来人心到哪个时代都是一样龌龊。

“…….当然，老师不会说这些。能在通天塔留下的，至少都是上流阶级的家庭；能在青训所培训的，至少也是丙级的进化者。”苏明说，“所以我之前也想去‘地球博物馆’。当时想法很单纯，那里有很多技术资料，大都是公元世纪留下来的‘违禁’科技。只要找到古代钻机的设计图，就能解救那些在矿井里干活的苦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