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1 / 2)
虞婆婆走了, 宋煦只觉得家里的空气都焕然一新。
穿越是穿越了, 但真要融入这个社会气氛, 恕他做不到。过日子总得有个奔头,说起来手上都有个几千两家产了, 这点自由都没有还挣什么钱呢?
不过有个问题他还在犹豫——接下来做些什么。
小春喜欢种田, 现在到手的钱完全够他们回去当地主了。
反观他自己, 喜欢什么呢?
早上醒来, 坐起来却发现袖口被小春紧紧抓着。随着他的动作,小春的手也跟着掉出了被窝。
手指动了动, 又皱眉,快要醒的样子。
宋煦心里一片柔软。
他不急着起来了,继续躺下, 在这种极近的距离观察小春。
似乎是胖了点。虞婆婆汤汤水水的做, 把人给喂圆了。夏天有点热,但被子也不能不盖,于是他的唇微微开着, 有一点干燥, 却没有起皮。
紧闭的眉眼透着温顺,鼻子两旁长了几点淡淡的雀斑, 脸颊泛红, 能看见小小的毛孔。
这是他的人。
带着湿气的呼吸打在他脸上, 没过多久小春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啊, 煦哥。”
他还没睡醒, 有点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宋煦, 脸上染上一抹红晕,鬼使神差地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夫君的嘴唇。
一触即分。
宋煦只觉得一股热气一分为二,一半冲向脑门,一半冲向不可描述的地方。
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他拽过懵逼的小春,大手掐住他的腰,啃了上去。
“……煦、煦哥!”小春慌张地叫起来:“不行,我我我……”
“闭嘴。”宋煦眼睛都红了,哑声道:“我知道,不进去。”
“…………”小春反对不了,只能在心里暗自得意那个吻。
早饭时间就在不能描述的过程中结束了,江天天和原山本来想去叫他们,被尴尬的声音挡在门外。
两人好说歹说拖住了“为什么父亲爹爹还没有起来呢早饭要凉了?”的常弥,默默地喝粥。
好久以后,小春终于出现了,一脸春色。接着宋煦也洗漱完,坐到饭桌前咬了口饼,奇怪地问道:“嗯?看我们干嘛,你们吃饱了?”
原山和江天天不得不饱,灰溜溜地抱着小弥跑了——总觉得就算搞完了,现在的宋煦小春还是有点少儿不宜。
蒸过的香肠又有点凉了,即便是夏天,带油的食物最好还是热着吃。
江天天不在,宋煦自己拿去厨房烧水蒸了一下,回来喂给饭量又大了的小春。
小春实在有些脸红。
本来都习惯了宋煦跟自己的相处方式,陡然被虞婆婆洗了一阵脑以后,才想起普通人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即便是对自己的家眷再敬重宠爱的,也不会亲手做饭,恨不得喂到人嘴里……
更别提时时刻刻的尊重爱护了。
他真的太幸运了。
小春鼻子又有点发酸,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宋煦没察觉,问他饱没饱,要不要再盛一碗。
小春摇摇头,宋煦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边的事差不多了,再半个月外头稳定下来,我们就可以走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吗?”
小春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他们现在有很多很多钱了,骤然暴富对于小春来说是一件很没真实感的事,一百两和一万两的幸福感也没有差得很多。
等回到春阳县,他甚至不用再下田了……不过,煦哥是不是不太想回去了?
宋煦看他脸色变来变去,笑着问:“怎么,想做的事太多?”
小春腼腆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没什么追求,你觉得开心就好了。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了吧。”
“你是不是喜欢种田?”
“倒也不是……种田还不是为了有钱能吃上饭,住上不漏雨的屋子吗?咱家都有这么多钱了,我也不是傻子非要下地吧……”
这倒也是,宋煦摸摸下巴。
“比起我,煦哥喜欢什么呢?”
宋煦回神,苦笑了一下:“我喜欢什么,纯兴趣的东西在这里还真不太好搞。我是学美术的,但不是纯艺的,不会画国画。素描和油画倒是会,只是材料这辈子是见不到了。以前我的工作是做平面设计的,用的是电脑……这更没有了。”
小春听得皱眉,筷子也不下了,烦恼道:“那怎么办?”
宋煦敲敲桌子示意他继续吃:“也没什么,换个事做做也挺好的。只是我觉得不能再一直跑商了——你不太喜欢。你还是喜欢安稳在一个地方吧?想不想家?”
“…………有点想。”
小春又想哭了,怎么煦哥随便说点什么他都想哭呢,怀了娃都这样吗?
“那不就得了。但生意还是要做的。做一些不需要跑得太频繁的……”
小春吸吸鼻子,问道:“‘设计’是什么?”
“设计啊……简单来说,就是把一张图、一样东西,做得好看。贴在商店外面的宣传画好看,顾客就会想进去看;产品包装做得好看,顾客就会想买;产品本身就更重要了,没经过设计的东西在我们那儿很多都卖不上价钱。对了,衣服也很重要,虽然不是我的专业,但把衣服做得好看在我们那儿是个大产业。”
小春钦佩地说:“怪不得煦哥在家里布置了一下,也就这边那边的摆了点东西,好像就不一样了呢。你看莫大哥,看柱子他舅母,来家里的时候都称赞我们家漂亮!”
“…………”宋煦呆了呆,突然一拍脑袋:“对啊!我可以搞搞装修啊!”
他脑子里那么多的风格,随便搞哪一个不吸引眼球?
主题酒店不好吗?
肯定能赚钱啊!
他一把抱住小春,在他油乎乎的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小春:“…………煦哥你干嘛啊!”
两人正闹,外头突然有人敲门。
江天天先听见,高声应着,过去把门栓抬了。
“啊……你是?”
来人面色苍白,拄着拐杖,锦衣华服。那气势把江天天骇得一个倒退,抖抖索索地问。
“韩三,前来拜访。”
一张陌生的脸,是韩小将军。
宋煦冷着脸将他迎到堂屋里。秉着待客礼仪,给他倒了杯不怎么热的茶水,动作里满是敷衍。
小春对他很是内疚,加上对方是达官贵人,本能的气弱。刚想站起来拜见一下,就被宋煦摁回了椅子上。
“内人怀有身孕,不便行礼。”
韩小将军没有动茶杯,也没有跟他们寒暄,对在危急关头只顾了自己的孩子而把他丢在那里的小春也没有丝毫地怨怼。
他只是冷淡地说:“今日来,是为拜谢我的小恩人,常弥小兄弟。”
小春懵懵地问:“小弥怎么你了?”
韩小将军不答,只说他救了自己。
常弥确实救了他,救他于每个午夜梦回的辗转反侧。
他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
作为庶子出生,没多久生母去世,被接到嫡母跟前养。不久,他家整个儿的没了,他又被韩家大房接过去养。
韩家大房的老爷,是当今国舅的堂兄弟。
韩老太爷生了四个儿子,国舅是老四,也是唯一一个嫡子。自从他嫡妹嫁于圣上,韩家权势水涨船高,国舅却不太愿意与他三个哥哥分享,处处打压争斗。
时间长了,他们的关系不好,圣上却放心许多。
可斗到后来,也许是韩家气数尽了,小辈连年夭折。
本来兴旺的人丁,不知不觉就不剩什么了。
这里头到底全是天灾还是夹着人祸,韩小将军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像一个皮球一样在“我要个孩子”“我家也要孩子”的争夺中滚来滚去,也曾深夜蒙在被子里哭。
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就这样,他长成了一副阴鸷的样子,见谁都不太顺眼,不拿点话先刺一下别人,好像就不能过了。
这次初上战场,他是一心救国的。学成文武艺,不守好江山,他真的对不起自己活过这一场——然而刀剑无眼,或者是他自己还是差了一点气运——他失败了。
无能的秤砣压在心里,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当在边关得知自己有彻底瘫下去的可能时,他满心的绝望。
就要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了吗?
那他这辈子活一场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神医给他解毒时,他已接近万念俱灰了。几天的治疗没有起色,他的心更是跌落谷底——就在这时,常弥摸进了他的院子。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巴能动了,于是毫不犹豫地向着这个软团子吐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