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陆明言频繁地梦到一些连贯的场景。

他不能确定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有时候应酬喝高了，或者为乱七八糟的琐事烦心时，沾枕头就睡，他会梦见自己站在空空如也的大宅子里。宅子是陆家的，比现在重建后的模样要朴素些，是他更喜欢的充满家庭味道的装潢——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情。

父母的面孔都很模糊，但他凑近仍旧能触摸到他们定格在十年前的脸，唯独有个总是拉着他的手的男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想起对方的名字。

陆明言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哥哥，对方比他高了不少，摸着他的脑袋微笑。

然后是火灾，他的梦经常会在陆家的宅子起火时结束，被称作“哥哥”的青年紧紧抱住他，陆明言感到喘不过气来。他听到房屋结构被烧毁发出的吱呀声，接着，天花板轰然崩塌。

有点像现在的舞台。

陆明言强迫自己不会像过去那样发出脆弱的呼唤，媒体慌作一团，但闪光灯没停过。一想到他们正在愉快地拍摄现场的事故，以及倒在地上的林玖，陆明言的内心便产生极大的怒气。

他从来没有直观地这么愤怒过，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陆明言赶忙俯下身，手指抚上林玖的侧脸。

然后是一声破坏气氛的抱怨：“我靠，玩脱了，闪着腰了。”

林玖抽着冷气按住自己的腰，欲哭无泪地抬头看了一眼陆明言。后者这才反应过来，铁架崩落虽然声势浩大，实际上只是与林玖的小腿擦身而过的程度。

“你……”陆明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别说话。”

林玖瞪大了眼睛：“这是要给我下病危通知书了？你放心，我的蚂蚁花呗全部由你继承。”

他撑着红毯想站起来，陆明言顾不得还有人在拍照，伸手用尽可能柔和的方式扶起林玖。他喉头梗了梗，问：

“感觉怎么样？”

林玖说：“挺好的。”

他一瘸一拐地贴着陆明言的肩，罩着小腿的布料被划烂了，露出鲜红的痕迹。陆明言看得触目惊心，那里分明被钢管剜下块肉，再偏点就敲碎骨头了，“你的腿……”

林玖低头瞟了一眼，嘴里哼唧：“你们地毯掉色——”

林玖本来想说涂点口水就完事了，但后半句被陆明言刀光般锐利的眼神瞪回去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嗯哦啊几个语气词。

结果他还是被陆明言拖进医院摁着打了破伤风，总裁迎着他的目光，认真说：“工伤报销。”

林玖直接噗地喷笑。

笑完了他慢悠悠地出门游荡，医院的消毒水味熏得人难受，他就在走廊尽头的窗户看楼下种植的绿树。疗养中的老年人坐在长椅上发呆，林玖瞧了会儿，从兜里摸出学生证给陆明言：

“你已经在查人了？”

陆明言接过，“是他？监控里看不清脸。”

“我恰巧撞到这孩子，估计是个还在上学的。你抓他也没什么用处，得找背后的人。”林玖含糊道，“我想抽烟，要黄鹤楼。”

陆明言：“这儿禁烟。”

林玖说，“规矩就是要叫人打破才存在嘛……”

他没说完，被一个脆生生的少年音给打断了，声音里三分惊喜七分惊讶，还挺耳熟的。

“陆先生！没想到您会在这里，我看到了新闻……很，很担心您……”

是苏离。

林玖唯恐天下不乱地吹了个口哨，在陆明言看过来前若无其事地转向窗台。苏离还是那副羞涩的模样，眼睛微红，陆明言偏过头，说，“很巧。”

林玖托着下巴，小声嫌弃：“大少爷，天都给你聊死了，要不要哥教教你？”

不劳你费心。陆明言用口型嘲讽。

之前和苏离相谈甚欢，现在遇到事故，陆总裁早就没了兴致，突如其来和小白兔相遇带给他的也不是言情小说里的再见倾心，反倒是无穷无尽的疑虑。

林玖哪看不出陆明言的心思，他叹了口气，晃到苏离前边，伸手：“嗨，上次没自我介绍，我是林玖，陆少爷的，嗯，绝世打手。”

“我是苏离，您、您好，上次没跟您打招呼实在有些对不起！”

青年羞涩地说。林玖在内心比了个大拇指，这个属性太赞了，调戏起来比较好玩。

他假装看不见陆明言的眼刀，“哎呀，你喊我林哥就行，你这么可爱就不要太拘谨了，相见即是缘相伴到——”

陆明言冷漠地制止他跑火车：“你生病了吗？”

苏离红着脸回答：“是照顾我的弟弟，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谢谢陆先生，那晚我没有做好，但是陆先生还愿意付给我酬劳……”

他眼光飘离，“我从新闻上看到陆先生受伤了，很担心，只是没料到这么巧。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正好煲了鸡汤……”

林玖仿佛看到一个GAL游戏的选项框在陆明言身前展开，A选项接受B选项也是接受那种，如果现在陆明言选择退出游戏，他一定会不假思索地嘲笑对方柳下惠。

陆明言果然生硬地选择回避：“我不知道媒体怎么报道的，但我没有受伤。”

林玖：“受惊是真的。”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也不知道由谁指使你。苏先生，不要再纠缠下去了，无论你是求财还是求其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