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元（1 / 2）

中元，又称鬼节，传闻阴曹地府之门大开，众鬼皆出，往人间凡界行去。此日，乃最易出怪异之事，因而普通人们都只能以土方法来防鬼，以求平安。许多人都尽量不在当日出门，一般都会早早结束事务归家。

但也有热闹之时。傍晚时分，只要在路上问问何处有河，然后去那看看，便可望见许多人在河畔聚集，水面飘着许多精巧玲珑的花灯，皆是用来给那些死去之人超度的。单做欣赏而言，倒是点亮了本来昏暗的河边，让人心生温暖。

只是人们看不到，这河畔、水面、人旁，皆聚集着许多鬼魂。

“那个小姑娘居然是你媳妇？”“不对吧，那是你女儿吧？”

“去去去，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小的时候就订婚的……”

不仅是河边的人们在交谈，鬼魂们也在交谈。他们所聊话题无非都是这些来放花灯的人们，与自己有何种关系、何些故事，然后再添油加醋一番，好让其他的鬼魂羡慕、好奇。

“请问……”一个唐突的淌水声，打断了众鬼的交谈。

“你们认识……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很温柔的鬼魂吗？”一个捧着小小花灯的白衣少年，不管不顾自己已被水漫过膝盖、浸湿的裤子，就这么站在河中问道。清澈又显得有些许诡异的碧眸内明明倒映着水面飘着的花灯，但众鬼们都有种被直勾勾盯着的感觉。

“额……这个是人类孩童吗，怎么看得到我们？”“是看到你而已吧……说不定是因为你是新死的鬼所以还能被人看到……”众鬼议论纷纷，忽视了少年的问话。

“请、请问，你们看到过吗？”少年有些急，再次问道，这一次可以听出其声音分明是抖的，却还是提高了些音量问话，生怕那些鬼魂听不清。

“真的看得到！这……”众鬼有些混乱。

少年还未等到回答，突然就被几个小石头砸到了身上。

“走开走开，你挡住我们的花灯了！”几个小孩子在岸上喊到，“那是我们给爷爷奶奶的花灯……”“你是不是想抢我们的花灯！”

“我……我没有……”少年后退几步，越发靠近河中心，也离那些鬼魂越近。“我……我只是找人……我自己有花灯……”少年下意识捧紧了自己手中的花灯。

“骗人骗人！快还我们花灯！”那些孩童又砸了些石头过来，那少年躲闪不过，额头多了一抹血红。

“这些孩子……”众鬼有心无力，因为碰不到东西而帮不了那个少年。

“我没有……没有……啊！”少年脚下突然一空，原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河中心，失足落入深水之中。

“救、救……”

水呛得很难受，刚发出的声音都被水塞了回去，甚至尚未发出喉咙，只有几个模糊的字音，以及拼命挣扎的拍水声。

“这、这怎么救？！”“看看谁碰得到他呀！”死去许久的鬼、刚死不久的鬼、看热闹围观的鬼，都想办法伸手看看是否能救那少年一下，但奈何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过自己是鬼、无法碰到现世之物的既定事实——

岸上的孩童三三两两的已经散去，周围的鬼魂不断的围过来想办法伸手拉人，那位少年只觉得耳朵听不清任何声音，身边很嘈杂、耳鸣很难受。手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任由体内的空气越来越稀少。

谁……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