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夜归人(1 / 2)
“师父要回东望山吗?”蓁蓁杏眼微睁,声音里透着几分讶异。
岁岁纤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白泽的毛发,唇角噙着无奈的笑意:“一早起来就嚷着要回去,劝都劝不住。”
“怎的这般突然?”
“是啊,怎的这般突然….”岁岁的指尖轻点白泽莹润的灵角,白泽却只是把脑袋更深地埋进她的袍袖间,并不搭理她们。
蓁蓁不由莞尔。她抬手掀起车帘,晨光便斜斜地漫进来。长街上行人三三两两,多是挎着竹篮采买的妇人。偶有孩童追逐着跑过青石板路,嬉闹声不断。这座城如同初愈的病人般,似乎正在一点点地恢复生机。
白泽的声音幽幽传来,“若城中真有疫病,这街市未免太过喧闹;若疫病已除,又为何迟迟不开城门?这事蹊跷。”
岁岁指尖一顿,与蓁蓁交换了个眼神,温声解释道,“我们初来时也觉得古怪。城中酒楼茶肆照常迎客,就连歌舞坊也夜夜笙歌,全无半点疫病之象。后来娘亲告诉我,城里的时疫本已平息,原是要开城门的。可宫中痊愈的病患又陆陆续续复发了,高辛俊担忧疫病反复,若开了城门,万一有人携病出城,后果不堪设想,这才一直封锁至今。”
蓁蓁放下轿帘,补充道,“说来这疫病,原是从宫里起的。轩辕二世王是最早染病的,如今病情反复的也是他。”
“轩辕王染了时疫?”白泽不禁有些惊讶,支起身子看着岁岁。轩辕氏是神族,有灵力护体,本就不易得病。又是这般金贵之人,平日里饮食起居都有专人服侍,怎会轻易染病?“可是宫里有人故意加害?”
“尚不可知。娘亲亲自诊过,未见中毒迹象。况且……他已禅位交权,如今独居小月顶,早不过问朝政,高辛俊并无加害他的理由。”岁岁眸色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讥笑道,“高辛俊若有些许脑子,就该好生供着他,既全了体面,又赚个仁厚名声。”
蓁蓁的手覆在岁岁紧握的拳上,指尖在他绷紧的骨节上抚了抚。
白泽默默看在眼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岁岁的衣袖正微微震颤,那单薄的肩膀像是压着千钧重担,连呼吸都带着隐忍的颤抖。
他从未见过岁岁这般气恼,难道真如阿晏所提,那位新帝曾有心加害过自己?
破碎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血泊中逐渐消散的虚影,布满裂痕的黯淡妖丹......白泽缓缓合上眼,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他试图理清这些凌乱如麻的记忆碎片,却只觉混沌不清,如有重重迷雾。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与皇室有牵连?这俗世间的权谋之争,他素来不屑,更遑论卷入其中。
“对了….”蓁蓁看向白泽,似故意引开话题,问道,“师父怎突然来了轵邑?”
白泽知道她是故意打岔,也就顺着话头说道:”你们一去多日音讯全无。我怕你们遇到什么麻烦。”
蓁蓁忽然扑哧一笑,眼波在二人之间流转:“师父究竟是担心’我们‘,还是单单记挂着某个人呀?”
白泽的耳尖泛起薄红,尾巴扫过岁岁的手臂,轻搭在她的手腕上。他干脆昂起头,理直气壮地说,“岁岁是我妻,自然要时时放在心上,我担心她也是天经地义。”
岁岁倏地睁大了眼睛,脸颊瞬间烧得通红。这样缠绵悱恻的情话,寻常夫妻都是在红烛罗帐间轻声细语,他竟是这般堂而皇之地大声说出口来?
蓁蓁手中的锦帕无声地飘落在车板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师父…您...您想起来了?”
“未曾。”他神色坦然,好像只是在描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说道,“但是我见过婚书了。那落款处的印信笔迹,看着十分眼熟,想来不会有假。”
蓁蓁眨了眨眼睛,促狭地看向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岁岁:“你竟将婚书...随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