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1 / 2)
蒙上眼睛后走路自是有些不便,景啟只能拉着南箕的袖子,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步一跟,走的蹒跚可怜。
“十四爷这身穿的俊俏,想必路上的小姑娘都该看馋了眼。”
景啟桩子一样杵着,后背挺得笔直,南箕看着他炸毛似的表情,忍不住唇角上扬。
长指无意划过那紧绷的肩膀,引得木头一样的人一阵颤颤,连带着脸色也变得有些惊悚,南箕将那身俊俏的衣服随手扔了,从衣架上取下早就等候多时的新衣为他穿上。
南箕半蹲着为他系着腰带,忽的轻笑一声道“十四爷,硬了。”
十四爷骨血逆流,冲的后脑勺发凉“什...什么?”
南箕晃悠悠站起身来,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笑意里透着一丝暗昧的潮热“草民的意思是,十四爷,您的身子绷得也太硬了。”
景啟“........”
一身衣服换下来景啟半条命都掉的差不多了,被南箕拉上马时脚下都是虚浮的,像是遭了什么大难似的。
一匹马载着两个人,南箕环过景啟,拉着缰绳,一声驾后骏马载着两人冲了出去,一开始景啟还觉得这么坐有些别扭,但在颠簸中不知不觉的就习惯了,习惯过后竟然还生出了几分异样的熟悉,一些零碎不全的碎片在颠簸中闪现在他眼前。
空无一人的街道,甜腻糯香的气味,还有那抑制不住,不断向四肢百骸涌去的酥麻潮热.....
南箕察觉不对,垂眸一看,只见怀中人脸上浮了一层热,表情也有些奇怪“怎么了暮寒?”
暮寒......你是谁的暮寒?
景啟被人霸道的囚入怀中,陷入了无助的潮热中,那人在他耳边不厌其烦的问着,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石头上刻字,不管石头有多硬,他一定要在上面留下印记来。
“暮寒?”
说啊,你是谁的?是谁的?
那人在他耳边轻吻着,含的他耳垂发烫,马儿颠簸的更厉害了,让他几乎快要溺在着烘人的潮热中。
我是阿箕的暮寒........
南箕缓了马,有些紧张的去探他的额头,不料刚伸手就听怀中人魔怔了似的开了口。
“是阿箕的.......”
南箕“你说什么?”
景啟忽的回了魂,慌不择话的说道“还是阿箕的马好,摸着就健壮,不像花意和黑狗子,光吃不长肉,瘦弱的不行。”
“可我更喜欢花意。”
南箕唇畔含着笑,一语双关道“它的速度刚刚好。”
景啟没听懂,但耳垂却烫的厉害,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重要的回忆。
南箕拉过缰绳,马儿跑的飞快,迎面而来的风中散着景啟发间的味道,南箕贪恋且小心翼翼,生怕被怀中人发觉。
小狼难得入了圈套,若是一不小心吓跑了可就不好了。
狼王被那零碎的片面吓到了,他努力的回想着,但眼前却是一片漆黑,那些碎片像是被铁公鸡藏起来似的,任他寻找,愣是一点也不肯施舍给他。
马儿终于再次停了下来,南箕先下的马,景啟摸索着也下了马,他鼻尖轻耸,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再加上他计算的距离,他们现在应当在城外,而且附近有寺庙或是祠堂。
“你是带我来祭拜吗?”
南箕一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带着白纱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他把袖子给了景啟,拉着人往里走,边走边道“是啊!你是将军嘛!带你来祭拜一下我尧光族和晟朝的战神,为你讨了好彩,日后保你战无不胜。”
狼王深信不己,跟着猎人一步步走进了陷阱。
“我们尧光族的祭拜方式与常人不同,你要入乡随俗,跟着我一起拜。”
景啟点头,跟着南箕站在灵牌前,两人面向门外,南箕说“拜!”
他恭恭敬敬跪下向门外的天地郑重一拜。
南箕一怔,竟然愣了,景啟听不到他的声音,微微侧耳“阿箕?”
“我在。”南箕道“你,不是从来都不跪的吗?”
他见了皇帝都是站得笔直,怎么今儿跪的这么利落。
景啟道“战神嘛!还是得跪的。”
南箕哦了一声,扶他起身,带着他转身面向灵牌“再拜!”
景啟又是一拜。
南箕说“现在面向我。”
景啟照做,但南箕却沉默了,虽是一言不发,但景啟能感受到他凝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等了半晌,景啟等的有些腰疼,他歪头“看”向南箕的方向,似乎在怀疑自己对面到底有没有人。
正当他伸手要取下白纱时南箕突然开了口“别摘!”
“原来你还在啊!”景啟乖乖站好,有些奇怪道“阿箕,你的声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南箕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在激动,又像是在害怕。
“没有,景啟,现在咱们最后一拜。”
风扬过他的发,将那身鲜红翻飞的艳丽,景啟在南箕的期待中未有一丝犹豫的点头,南箕看着他薄唇轻启,这一刻天地无声,周围静谧的可怕。
南箕在空旷的静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好。”
祠堂破旧,但挂了崭新鲜艳的红绸,贴了烫金边的大红囍字,高堂之上喜烛点燃,跳跃的火光将那四个擦拭干净的灵牌照的明亮。
两人都着红衣,跪在灵牌前,拜在阳光下。
红衣艳丽,阳光耀眼,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适宜,两人跪在一处也极为相称,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没有热闹祝贺的客人。
这里看似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
喜庆的同时又透着寂寞。
这一场跪拜小心翼翼,安静无比,像是在瞒着对方,又像是瞒着天下人进行的一场盛大婚宴。
但南箕很满足,似乎这辈子活到现在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看向景啟,只觉那身红人好看,穿着红衣的人更是绝艳无双,阳光似乎也贪恋着那身灼目的红裳,迟迟不肯离去。
景啟安静的跪着,唇畔带着上扬的笑,像个等待被揭盖头的新娘。
但他没有大红盖头,只有一抹白纱。
格格不入的白纱蒙住了他的眼,将唇畔的笑衬得越发悲戚可怜。
南箕看了他半晌,将人扶了起来,景啟一脸懵的拉着他的袖子摸索着往前走,问他去哪,南箕带他翻身上了马,拉过缰绳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