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厌腥（1 / 2）

莫璟珏厌腥。

这鱼汤, 需要用小火慢慢的炖, 炖到鱼肉离骨，鱼汤厚白。莲姐儿静静地坐在小木墩前, 看着灶火。鱼的生腥沾染不上莲姐儿，柔柔弱弱的身子总透着股冰冷的味道。沉静如水的眸子，映着橙黄的灶火。

挨着莲姐儿坐的虎子，只觉得冰冰凉凉的。近着灶火, 又热。疑惑地瞧了瞧莲姐儿,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思索了一阵, 便将自己的手捂在了莲姐儿的手上。

正时一个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跳跃，莲姐儿愣了愣，周围静极了。

“我娘说, 小孩是火的孩子。不怕冷。”虎子看着莲姐儿, 认真极了。莲姐儿长睫微颤，正不懂她想什么时, 莫虎子又软软道：“婶儿，如果官老爷不来, 二叔也能童试就好了。”

这话，虎子可不敢和爹娘阿奶说，听到了是要被打的。

莲姐儿听了，只静静“嗯”了一声。

莫虎子瞧了, 嘴一撇, 一直憋着的眼泪就要忍不住。官老爷一来, 阿奶身子明明还没好，就省白米粒儿，不肯吃粥。今晚，阿奶又和爹生气。家里明明吃的最多的就是玉米糊糊和腌菜，为什么官老爷一来，就要把好的全部端上。这话，莫虎子根本不敢和爹娘阿奶说，和莲姐儿说了，莲姐儿却连安慰都不安慰他。这还是他婶儿吗？别人家的婶儿，不是这样的。

莫虎子心里伤心不高兴了，噘着嘴憋着眼泪，撒丫子就往外跑。

莲姐儿望着跑出去的虎子，黑浓夜色，薄薄木门被推开，寒风灌进，噼里啪啦的火星子，清晰得紧。

当莲姐儿端着鱼汤撩了棉帘子进主堂屋时，里面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一家子的亲近和暖。

这虽然说莫老太松了口，让熬鱼汤。但白米粒儿的粥，是绝不让步了。一家人拗不过她。这鱼，虽然不珍贵，河里捞就是。有莫铁根这个壮儿子，还怕没鱼吃？

但鱼还能拎到镇上卖钱不是？但凡能卖钱的，在莫老太眼里，那是吃一口都像挖她的肉似的。尤其今晚这鱼，吃得不容易。这喝鱼汤，也有讲究。要先吃玉米糊糊，填填肚子。再吃鱼汤。也就不糟蹋鱼汤了。

“大小子媳妇儿，你也多吃些。莫亏了我孙子了。”在给莫虎子盛满满一碗后，莫老太望着陈氏道。

陈氏嘴上应着，但心里，刚刚的事还没忘呢。也是有点儿坎儿。什么孙子，在儿子面前，孙子也得靠边站。刚刚自己死活不吃鱼，又不准他们自个儿杀鱼，哪里就为她肚子里的娃儿想过了？一家人，大的就算了，小的还和她一块儿吃腌菜？

心里嘀咕归嘀咕，陈氏可不敢当面儿说出来。看着莫虎子整个脑袋都埋在了碗里，暗骂，这臭小子，真没吃过鱼？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但还是伸手，帮莫虎子擦了擦嘴角。

眼瞧着这饭吃完了，莫老太冷不丁地说了那么一句：“要不今晚二媳妇儿就睡二小子那屋？”

这话，让原本站在一旁低着头的莲姐儿，是瞳孔猛地紧缩成线。

陈氏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暗骂婆婆当着小孩子的面瞎说什么。人越老越糊涂了。看着睁着圆溜溜眼睛，一脸茫然的虎子，陈氏道：“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出去。大人们说着明天官老爷的事。”

“哦。”虎子原本眨眨眼，不想出去。但看见自家娘那教训的眼神，当即缩了缩脖子，从方凳上滑下来，出去了。

莫老太看着虎子出去的背影，待棉帘子再放下时，才看向莫璟珏道：“二小子，你觉得怎么样？”这二小子不待见莲姐儿，家里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回，莫老太动了心思。明儿官老爷要来，那对二小子可以说是个顶天的大事。但就怕老天不保佑，昨天她还招了邪。要是明天除了哪些个差错怎么办？这要是今晚，让二小子成了人，晦气都转到莲姐儿身上了。那好运不就来了吗？

“娘。”莫璟珏手中的筷子放下，那双如玉修长的手反倒衬得那暗沉木筷愈发粗鄙。温润雅致的面容，秀美得不若寻常人，但仔细瞧着，那精致眉眼的的确确带着分稚气。

“不急。”

见二小子拒绝了，莫老太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但张了张嘴，又没法说什么。只皱眉瞧了一眼一旁愣木头似的莲姐儿，闷不吭声的蠢人，要她有什么用。

这饭桌上说房里的昏事，也就莫老太干的出来。这莫铁根沉着脸，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糙老汉子一个，只能自发的让这些话不过耳。陈氏也觉得婆婆这两天老糊涂了。饭后，因为明儿官老爷要来，得养足精神候着。也就都早早歇了。

而这边冯家。

冯娇娇是越想越不对劲，她哥怎么帮她说话了？不做饭的女人也娶？这是她那个亲哥哥说的话吗？想了想他饭桌上的那股子认真劲儿，冯娇娇皱着眉头，感觉事情不对劲。

这想一出是一处，一向是冯娇娇的习惯。也不看晚上天黑不黑，合不合适，那是直接就往冯一郎的房间冲。避嫌也不知道。